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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第六十六话:需要转机

  我没想到,第一个转机发生在了佳琪身上。佳琪说:“麦克要离婚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她正手抱着我的胳膊,头靠着我的肩膀。佳琪总是喜欢靠着我,像只不成熟的大猫。我不知道我自己像什么,总之,是像一种比大猫小的玩意儿。

  佳琪曾说:“麦克是个好人。”

  我还是不知道麦克是不是好人。

  我总是把婚姻想象成撒在海面的渔网。它有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禁得住沉甸甸却禁不住尖锐和光阴的累积。我不会把一段婚姻的结束归咎于这段婚姻之外的人或物,却又觉得这么说便有了为第三者开脱的倾向,于是那句“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就有了用武之地。把第三者比作了苍蝇,这也多少对得起在婚姻中败下阵来的一方或两方了。

  至于佳琪距离跨国婚姻还有多远,我不清楚,我只清楚,她才跨了国没几天。

  徐恩告诉我:“婚姻并不是和爱情直接挂钩的。”我恍然。却不甘面对。

  当水越来越脏,空气越来越脏,爱情也脏了。人们用各种途径去满足各种贪婪,连婚姻这条道路也不放过。徐恩暗示我,也许佳琪的贪婪并不是对于麦克,而是对于麦克可以给她的种种。我不甘面对这种可能,因为我还相信爱情,相信这种无形的感觉具有无形的水或者无形的空气的那种攻无不克的力量,相信这力量可以让佳琪和麦克干净地相爱。

  我对徐恩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恩笑了笑,但我流了眼泪。我想念徐恩,日以继夜地想念。

  我把生活中仅有的笑献给了黄又青。黄又青问我:“爱美丽,你有没有卫生巾?”我愣了愣,问:“谁用?”黄又青说:“我。”他象征性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给他纸巾,然后说:“这叫纸巾。”我兀自想,得有多少汗才值得用卫生巾去擦?黄又青管U盘叫做移动碟。我喜欢移动碟这个词,它总是让我想到飞碟和外星人。黄又青还向我请教儿话音,不过他真的是不可雕之朽木。在我教了他三天“明儿见”之后,他在第四天还是对我说“明见儿。”

  徐恩对黄又青的戒心矢志不渝。我们一旦说起黄又青,他就会说:“你离他远点儿。”不过我和黄又青之间的确是大陆与台湾同胞间的友谊,我甚至逼着他的儿子叫我“美丽姐姐”,我对徐恩说:“我和他不是一个辈分。”我还说:“我愿像一座桥梁,架在大陆和台湾之间。”徐恩说:“天天没个正经时候,真他妈想打你。”我撇撇嘴,心想你倒是麻利儿回来啊,你回来了,把我打成柿饼子我也没二话,你回不来,凶什么凶啊。

  徐恩在广州和生产商的交涉并不顺利,各方的赔偿一律拖拖拉拉。

  我对徐恩说:“没有你在,我寂寞得都要挠墙了。”徐恩说:“别挠墙了,回国来,顺便见见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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