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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第四十一话:我的朋友成了妓女

  熟人甲问我:“怎么最近一直没见着徐恩?”我说:“他去印第安那了,他们系在那边参与一个交流会。”熟人乙说:“青青,对徐恩放不放心?”我笑了笑,说:“不放心怎么办?”

  是,不放心怎么办?徐恩走之前,说:“青青,我是不是已经不像狼了?”我看了看他:“表面上是不像了。”所以,我感到放心。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活着的时候,所接触的都是表面。”我当时为之一振。是,谁也看不见谁的本质,那些“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调调都是高调,还不如“透过衣服看身体”来得实际。

  我忘了说这话的人,只记住了这话。本质,是要死了以后才能接触的。

  我和佳琪吃了满满三碟炖菜,看得出,她心情不错所以胃口不错。佳琪说她想找一家餐馆打工,我说我会替她留意。其实这种黑工并不难找,哪间餐馆缺人手,去哪间就是了。只不过,想打工的人多了,就开始自己贬自己,你要四十块,我就要三十五,最后便宜了店家。

  换了是我,我要二十块就行了,我看重的是餐馆里提供的工作餐。不过我爸不让我端盘子,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也是可耻的养尊处优。现在,有了徐恩的厨艺,我自个儿也不想端盘子了。

  徐恩去了印第安那之后,我又开始吃那箱泡面了。

  彭其会在三月中抵达华盛顿。芝加哥这漫长的冬天还来不及结束,彭其就会身处美国了。我有些不安,不,是非常不安。

  我又见到徐悉的那天,天空中满是鹅毛般的雪。他给我打电话,说我在楼下等你。我说我没在家,我在学校。他说我就是在你学校的楼下。我说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徐悉站在楼下,头发和眉毛上都是雪,连睫毛上都是。他和徐恩都有长长的睫毛。我问你怎么来了,他说我想和你谈谈。徐悉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让我觉得他和徐恩越来越不相像了。徐恩的眼睛一直是清澈的,至少,我一直自认为我看得清他。

  我和徐悉面对面坐在二楼的咖啡间。我问他你要不要喝点什么,他说不用了。他说:“我想跟你谈谈安娜。”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安娜,也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徐悉。“前天,我看见她在乔迪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乔迪是一间酒吧,用徐恩的话说,那是“缺钱的女人和缺女人的男人去的地方”。徐悉的话,让我愣了愣。徐悉去了乔迪,但也许他并不缺女人或者即使他缺女人也没有真正地去买女人,至于安娜,虽然徐悉用了隐晦的措辞,但我还是可以理解他的意思:安娜,为了钱而作了次妓女。我一厢情愿地想:安娜仅仅是作了这一次妓女。

  徐悉的手平放在桌子上,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色。我问:“徐悉,你有没有在和安娜交往?”徐悉说:“我不爱她,而且,她也根本不爱我。”我用两只手抱着脑袋,觉得它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我说:“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任何事了,你们是不是爱,你们要不要在一起,与我无关。”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徐悉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说:“我也一度想和她好好交往,但是她,骗了我一万六千美金。”如果不是徐悉拉着我,我想我会瘫在地上。那天徐恩说安娜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今天徐悉说安娜是个妓女而且是个骗子。他们口中的安娜,是我的朋友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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