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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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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全县干部都不关心规划关心全县的发展吗?不大可能。这么多干部,绝大多数还是真心实意谋发展的。那么就是人事任免有什么问题?杨得玉任县长助理应该是众望所归。处理王奋山也不能算过分。强子才调任招商局长可能人们会有些看法,但干部不能降只能升,谁又会兢兢业业去干工作呢。再说,如果干部都把心思放在人事任免和自己的升降上,把人事任免看得比全县的发展前途还重要,那么全县的发展还有什么希望。 难道这次的人事任免甚至这一个时期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滕柯文越想心里越没底,越想心里越虚。 吃过晚饭,滕柯文决定找几个人来谈谈,听听大家的意见。 滕柯文给杨得玉打电话,说有些事想和他谈谈,要杨得玉到他家来一趟。 让杨得玉坐下,滕柯文问了问水窖灌溉工程的情况,然后说,对今天的会,大家有许多议论,你有什么看法,你觉得是不是合适,都和我说说,我想了解点实际情况。 今天升了县长助理,大家有什么不满的话当然会躲着他。杨得玉想想说,大家都觉得和以往大不一样,你的工作作风也和别人大不一样。以前开会,都是原则性地讲讲,比如深化改革抓住机遇等等,都是空话套话,虽然农业工业教育文化体育都提到了,面面俱到,但不说一件实事,没有一条可以操作执行,反正和报纸上讲的一样,听完了也就完了,即使有的部门传达一下,也是传达完了也就完了。而你却不讲一句空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具体工作,比如讨论全县规划,比如组织劳动力去摘棉花挣钱,以前谁会去想政府要管这些事情,所以大家感到很新鲜,也感到很不一般,确实是真抓实干,确实是讲真的动实的,确实是为民所想为民所谋,所以大家都发自心底地赞成。真的,我听到了许多这样的议论。 滕柯文没想到有这样的评价,这样的评价他认为是实事求是的。滕柯文心里当然止不住地高兴。他笑了说,这个评价肯定有你的主观因素,但你的理论水平还不低,分析问题的能力也很强,你是不是平时就喜欢看书喜欢思考,可惜县里像你这样喜欢学习喜欢思考的干部不多。 杨得玉说,我从小就有个爱看书的毛病,有空就想看看书。 滕柯文说,读的书多,民主思想就多,县里强迫村民外出打工,是不是有点粗暴,如果对此不满的人当新闻捅到报纸上,人们会不会说我们是强迫命令,土棒子不懂民主,不尊重民权。 滕柯文说,我觉得民主有个过程,民主的内容本身也是随生产力的发展而发展。经济基础决定民主程度,有什么样的经济基础,就有什么样的民主内容。咱们这里还很穷,经济远不如先进地区的水平,民主程度也就不能和先进地区比。比如沿海一带,你根本就用不着赶着让他们去致富,你不想让他们去闯去富都不可能。而我们就不行,你不赶他们,你不教育引导他们,你不给他们寻找出路,他们就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出路,也不去找出路,就更谈不上发展。如果任其下去,我们虽没粗暴,但我们已经失职,更谈不上为人民服务。所以说民主是和生产力一致的,政策也是和生产力一致的。 滕柯文不断地点头。思考一阵,说,看来我们也应该有一套相应的理论,要从理论的高度加以证明,证明我们实践的可行性,合理性,以此来统一思想,统一认识,提高全县干部的理论水平、实践水平和执政能力。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能不能结合实践,写一篇理论文章,咱们再讨论讨论,然后出个小册子,供全县干部参考学习。如果写得好,还可以投党报党刊试试,说不定能在理论上作出点贡献。 杨得玉一下有点心虚。他只是灵机一动随口说说,想不到滕书记却如此看重。难道自己真有一定的理论水平?杨得玉从没想过。细想,又感觉滕书记赞赏他的理论,实际是对他自己理论水平的自信,也感觉滕柯文要搞一套有他的特点的理论体系,以此把大家的思想统一到他的理论上来。滕柯文大学政治系毕业,在市政研室搞过一阵理论,也一直以理论家自称。看来不写是不行的。杨得玉说,滕书记过奖了,我师范学校毕业,哪有什么理论水平,我只能把一些实践的东西写出来,供你参考一下,理论上的东西,还得你把关定夺。 滕柯文点头说好,要杨得玉尽快写,早点搞出来,他修改后,再交县委讨论,然后定稿。 在杨得玉心里,滕柯文应算实干家,强硬派,但今天他却感到他还是个知识分子,还有不少知识分子身上固有的书生气。如果是这样,那么实干和强硬,只不过是良好的自我感觉和盲目自信的外在表现。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滕柯文如此聪明的人也犯糊涂,竟真以为自己的这点理论能够解决实际问题,或者说这点理论能够得到大家的赞同或者崇拜而去学习。杨得玉心里觉得可笑:费劲出力写出来,再劳民伤财印出来发下去,说不定人家看都不看,笑骂一句傻瓜,然后放到厕所让人去擦屁股。 滕柯文将话题再转到工作上。他更担心的是,刚处理了王奋山却马上再任命为计划局长,这样究竟是不是合适。滕柯文说,计划局长还空着,新闻报道说国家计划改革委员会准备拿出几亿元支持西部搞小城镇建设,我们得赶快去跑。王奋山这个人你看怎么样,有没有交际能力,能不能胜任这个职务。 这就是说要任命王奋山为计划局长了。这有点出乎意料。杨得玉不知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当然不敢贸然回答。见杨得玉不回答,滕柯文说,我也顾虑刚处理再安排是不是合适,况且又安排了一个更重要的职务,你觉得下面的人能不能接受,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 滕柯文的意思很明显,他要这么安排,又怕人们有意见。杨得玉急忙说,我想人们不会有意见。王局长又没犯什么大错,只是工作消极了点,通过这次沉痛的教训,他肯定会更加努力,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把工作做得更好。这类事例从古到今举不胜举,有一个固定的说法是戴罪立功,往往是被处分后又委以重任,受处分的人便痛改前非,英勇无畏,甚至以死相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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