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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那天?那天他还说可以结婚。齐曈认真的看他:“我说过,公子哥的玩笑别找我开,我玩不起。”

  “我很少开玩笑,只要你点头,随时结婚。”陆彬杨貌似很认真。

  齐曈忍不住笑了,几分不屑:“你要小心,我很认真的,万一被我认准,甩都甩不掉,你会很麻烦的。”

  陆彬杨当没听出她的嘲讽,说自己的话:

  “你父亲曾经是个小有产者,据说当年风生水起,被一场车祸毁了。可惜,肇事者是个农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一次手术的费用。更可惜的是,你母亲是只知道花钱逍遥的阔太太,你是他们精心保护的掌上明珠,母女俩对公司的运营从来不闻不问,一概不知,等忙完你父亲的事,厂子已经被内贼和催债的人趁机卖了瓜分。也有欠你们钱的人,可一句没钱也就了事了。你尝试过打官司,判决下来没有一个能执行的,亲戚朋友都断了往来,你们的日子过得很拮据。齐曈,我说的这些没错吧?”

  齐曈看着他不说话。

  陆彬杨微微点头,当她默认。

  “我不算很有钱,小老板一个,不过供养你和你的家人不成问题。我对自己的老婆也没什么大的要求:

  一、本分、讲道理、不贪,无论对人对己,对财对势;
  二、知道进退容让,我家人和我关系不好,可是个个惹不起,我能和他们对着干,你不行;
  三、要爽快,好聚好散;
  四、要听我的话,不能干涉我。”

  陆彬杨说着把几页纸递给齐曈,四目相视,齐曈迟疑一下,接了。

  陆彬杨对她这一接很满意。齐曈没有看,只是拿在手里。陆彬杨就更有把握了,这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合约条目清楚,是关于两人婚前婚后财产的归属、分割:

  “你的收入归你;你父母的一切花销我会承担,只要不过分;我每年会给你钱,也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当然,也不能过分。至于你担心的‘合约期满’,我想如果你能称职的扮演好一个妻子,我也不想离婚,大不了各玩各的;非要到了那一步,我也会给你很好的安置——毕竟还有婚姻法嘛。如果你同意,最后一页请签上你的名字。”

  齐曈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已经有了陆彬杨的签字,遒劲规整,霸道而严谨。

  “这么说,我挣的是年薪了?”齐曈想笑,笑不出来。

  陆彬杨摇头:“我不认为这是幽默。不要总觉得委屈,你得到的够多了,嫁给别人就比这好了?”

  齐曈想起了方才韩大夫的拒绝和自己的狼狈困窘,不禁怅然:“是啊,我所有的问题你都帮我解决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在空白处写自己的名字:齐曈。

  字迹单细,和陆彬杨的签字站在一起,像寄生在大树上的藤萝。

  她也将开始这样的人生,还是值得庆幸的:以后也不用费尽心机的去引诱那些对她望而却步的男人。比嫁给韩大夫强到天上去了。

  父亲说给她起名字时,只希望女儿一辈子都生活在阳光下明媚的童话世界。搬遍辞海,“曈”字最和心意;

  项临的那场婚礼豪华至极,就像童话一样,新娘像美丽的白雪公主。

  名字的最后一横,齐曈写的格外用力,像是要划出一道天堑,从此与过往隔岸。

  纸笔递给陆彬杨,她仰脸巧笑:“谢谢。”

  这笑容看陆彬杨眼里说不出的不舒服。似乎觊觎她心爱的玩具很久,当她被迫无奈不甘愿的把玩具递来时,他并没有得到的满足快乐感,、却是像掠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禁想起齐曈前两天说的话:巧取豪夺。

  这种感觉很不好。

  陆彬杨决定摆脱,也让齐曈摆脱这种受气小媳妇般的委委屈屈,问道:“听到我‘出车祸’的消息时,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只是因为要履行救死扶伤的天职?”

  话题转的太突兀,齐曈一怔,撇过目光看向一旁,匆忙的像在逃离,无言以对。

  陆彬杨心情立刻大好:“安顿好你的家人后,陪我去看看我奶奶,这房子是我的家,以后就住这儿了。”

  对家人的安排很简单,争得陆彬杨的同意,齐曈送父母转院去了北京,安置在陆彬杨联系的疗养院里,这也是他最初的建议。不可否认,很周到恰当。

  齐曈对母亲说出这样的安排时,母亲的目光很犀利:“你哪来的钱?”

  齐曈笑:“我认识的朋友,在一起很久了,不告诉你是因为他条件太好,一直以为最后会分手,就瞒着。昨天我们领证结婚了,现在花他的钱就名正言顺了。”

  齐曈拿了结婚证出来,那是“签合同”的第二天陆彬杨带她去办的。母亲疑疑惑惑的拿在日光下,翻来覆去的看,似乎要找到那是假证的痕迹。齐曈感慨:现在领结婚证太简单便利了,办假的反而要费事一些。

  母亲指着结婚证上的陆彬杨问:“他人呢?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连我的同意都没有就敢办?他怎么也不来见你父母?”

  “他忙,出门了……”

  母亲很生气:“你们年轻人怎么办事的?带他来见我!我家的女儿要出嫁人,至少我应该知道嫁给什么样的人。就算我是丈夫死了的寡妇,他也应该登门来见长辈,没这么看不起人的,何况你爸爸还躺在这里……”母亲说着说着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

  齐曈最受不了看父母哭,一把心酸,也掉泪了:“妈……”

  “你让他来见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母亲擦干眼泪,很坚持。

  齐曈为难,她知道自己在陆彬杨那里的地位,打电话指挥调度他?岂不是不自量力。

  她假装拨通电话,时间差不多又假装挂断:“妈,他开会呢,关机,我联系上他,一定让他过来。”

  母亲拉过女儿坐在丈夫的病床边:“曈曈,在你爸爸面前,你好好跟妈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欺负他这会儿糊涂。”

  齐曈看爸爸,病床上的老人昏沉沉的不省人事,憔悴瘦弱。再看母亲,也为这个家操劳的没有了昔日的美丽雍容。

  齐曈笑:“妈你多心了,彬杨对我挺好的,他没结过婚也没缺陷,是个小老板,正当商人,结婚证在这里你还不放心?我也不小了,遇到条件好的男人不容易,所以他说领证,我怕他反悔,毫不犹豫的就去了,没想到应该让你先见见他,礼数什么的都忘了,这点没办好,你别生气,啊。”

  母亲将信将疑,齐曈又补充:“送你和爸爸去疗养院治疗还是他的建议,那边医疗条件好,对爸爸的护理和复健有好处,你也检查调养下身体,我能放心的在这里准备结婚的事情,妈,你说呢?”

  母亲最后点头同意了——她选择了相信女儿,相信一切都是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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