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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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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临见接电话的齐曈笑容僵住,脸色瞬间煞白,眼神空洞的望穿他看向远处,缓缓起身向外走,越走越快终于大步冲了出去。餐厅的门被她用力推的敞开,人已消失门扇才转了回来,吱吱呀呀的轻摆着。 出什么事了? 项临下意识的要追出去,被身边的助手叫住:“项主任,菜上齐了,吃吧,一会儿还有连台的两个手术。” 项临坐下,心神不宁的拿着筷子向外看,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向外看着。 齐曈从病区通道奔向急诊科, 候诊厅、医生办、处置室、换药间,一间间找过去都没有陆彬杨。她逮住眼前一个穿白衣的就问:“是不是有车祸?有没有姓陆的?” 没想到恰恰抓住的是韩大夫,他带着口罩帽子,见是齐曈,有丝尴尬:“今天没车祸,怎么了?” 没车祸? 对了,峰子说还在急诊门口,难道还没送进来?怎么能这么慢,伤的重、动不了? 顾不上多说,齐曈就往外跑。 她离去的匆匆,脚步带动着雪纺的白色裙摆,像风中的飘柳,细致、柔软、含蓄。韩大夫看着她的背影恍然失神,自己也知道:终究是有些遗憾的,只因胆怯。 齐曈出了急诊厅门已是气喘吁吁,手背擦去额头不断沁出的汗,焦急的四下看。门前却是一派安宁,连路过的行人都没有,远处稀稀拉拉几辆车停着,再远处是绿意悠然的草坪花坛,有悠闲的人在夕阳下乘凉消夏。 受了伤的陆彬杨在哪里? 不知他伤成什么样,现在是何情形。齐曈只记得陈峰着急无助的语调,这只让她往糟糕的方向去猜,满脑子的血肉模糊。 齐曈失措了,拿起手机给陈峰打电话。 彩铃是嗲嗲的女声唱着慢吞吞的情歌,对方就是不接,齐曈烦躁的掐断再打。 忽然一声极其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眼前光影一暗,一辆黑黢黢的大车就停在眼前。齐曈吓了一跳。 车里有手机欢快的铃声正响着,接着,“嘿嘿嘿嘿”一串熟悉的笑声传来,这笑声极特别,过耳不忘。 齐曈僵住了,手指摁断电话,冷森了脸,抬头看向正在高兴的某人。 果然是陈峰子那张养尊处优的脸,趴在方向盘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时歪头看着她笑,得意之极。白嫩嫩的脸上两个酒窝被笑容挤成一对括号,眼睛也弯弯的。边笑边对身边的陆彬杨说:“嘿嘿嘿嘿……你看,我赢了吧,这丫头就是认真,嘿嘿,两千啊,掏钱掏钱……” 齐曈看向车里的陆彬杨,他安然无恙的吹着冷气,比慌张的自己体面多了。他倒是没有笑,正正经经坐的一动不动,只拿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齐曈,若有所思的深不可测。 峰子下了车,手里一个大大的冰欺凌递向齐曈,笑呵呵的:“给,拜拜火,他不光输了钱,还得请咱俩消遣去,你说,去哪儿?” 齐曈不接,冷冷的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声音平和:“很好玩,是不是?” “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嘛,我们来的路上真的差点儿压着一只流浪狗……” 陈峰冷不防齐曈忽然变脸,手中的手机就砸向他。 他慌忙抱头转身,好在齐曈气头上手抖,没准头,没打中他,扔在了车上,清脆的一声,手机摔成好几块掉在地上。 陈峰一惊,心疼爱车,刚要说“你怎么这么玩不起”,手中的冰欺凌就被齐曈抢过,然后身上一凉,香软粘滑的东西正正砸中他的T恤,溅了一身,冰的他直跳脚。 “疯了你!怎么跟泼妇似的?陆彬杨,你快管管她。”陈峰防备着齐曈再撒泼,随时准备要躲。 齐曈恨恨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下,夺眶而出:“很好玩是不是?戏弄我很有趣,对不对?对不对!” 陈峰狼狈之极,气急败坏的抖落衣服上的甜点:“多大的事?又没有咒你出车祸……” 这一说更不得了,齐曈彻底被引爆,怒气蓬勃,带动着积压多日的各种怨气不可遏制的发作出来: “是,你眼里这根本就是个小事!不就是车祸?随口拿来说着玩,把人撞个半死不活又怎么样?赔点儿钱的小事,你潇洒你的,受罪的又不是你!谁管那家人的死活?” 齐曈脸上泪水磅礴,止都止不住。毕竟是弱小的女人,这让她多了楚楚可怜的无助,折损了气势。但痛恨厌恶的目光像受伤的野兽,让陈峰颇为怯场。他嗫嚅着说:“扯那么远干嘛,不过是玩笑……” “玩笑!玩笑?”齐曈冷笑:“开玩笑以后你找对人,你们这些公子哥的游戏我玩不起!别惹我听见没有!” 齐曈吼完转身就走,冷不防被人拽住手,泪光迷蒙的眼前晃动着黑色的衬衫,是陆彬杨低沉的语声:“别走。” 发作中的齐曈执拗的要甩开他,不顾一切的挣扎,大力的和他揪扯着,不顾正在自己单位的门口、不顾进出的人侧目,哪怕鱼死网破、哪怕扭断自己的胳膊也要挣脱他。 陆彬杨怕伤了她不敢太使劲,只得松开手,双臂一揽,紧紧的把她固定在怀里。 齐曈挣不过高大的男人,被困住一动都动不了,不肯屈就,只觉得屈辱愤怒,再也撑不住了,“哇”一下放声哭了出来。 陆彬杨心就软了,双臂渐渐放松,把她的头轻轻的压向自己的胸口,变成了拥搂:“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男人的怀抱由刚硬变得温暖烫贴,像父亲的温度,能听到强有力的心跳,齐曈本就虚弱,又哭的头疼,晕晕乎乎的忘了处境,只知道难过,忘乎所以的哭了个尽兴。 陈峰看得眼睛都直了:哭哭闹闹原以为要拼命,怎么忽然变的这么温情了?一个哭,一个搂着哄,演悲情剧似的。还有,陆彬杨的样子,居然也能变得这么、这么、这么——“那样”。 这状况他彻底无法理解,又不敢打扰,只得“穿”着一身粉红冰欺凌一旁站着看、等,很是折磨难受。 待齐曈渐渐平静,陆彬杨放开她,拉了她上车, 齐曈像爆炸后的气球,张力无法承受后的崩塌让她木然,变得乖顺,由着他。 陆彬杨对峰子说:“车我用一下。”然后轰鸣着就走了。 陈峰“唉!唉!”连喊两声追着挥手抗议,那车子全然不管他,转个弯出了医院上了公路。 身上的冰欺凌已经化成香甜的汤汁,染了一身,还滴答到光亮的皮鞋上,黏黏的,就算是盛夏也冰人啊。峰子气坏了:“不讲义气的,就不管了?把我送个地方也行啊。我招谁惹谁了?齐曈你个疯子……” 陆彬杨带齐曈到了一间公寓,冲杯咖啡给她,坐在对面,看着她。 齐曈倦怠而安静,瑟缩在沙发深处,怔怔的看着咖啡的香气飘散,神游好久才低声的说:“对不起,我失礼了。” 这歉意流于应付,毫无诚意,如果说有,也只是对自己情绪失控的悔意。陆彬杨笑笑:“是我不对,给你打电话不接,我估计你把我屏蔽了,就让峰子想办法骗你出来,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用了那个借口。” 齐曈瞧着咖啡杯,没有问“为什么找我”,陆彬杨会说的。 “那天说好了今天请几个朋友吃饭,想带你去,可你似乎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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