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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单云越发的难受,前几次宫外孕伍德也是这么说,要是伍德能像《空镜子》里的翟志刚那么声色俱厉地责备孙燕:“你他妈的怎么连个孩子都怀不住?”那样,也许单云的心里还能够稍微好过一些,可是伍德从来没有过一丝的抱怨,至少从来没流露过,她也曾经问过伍德是不是觉得没有孩子是个很大的缺憾,伍德总是笑笑说,没有孩子有没有孩子的潇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俩要是有个孩子栓着,能去那么多好玩儿的地方吗?再说了,我们家兄弟姐妹多,我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

  单云知道伍德这纯粹是自我安慰,更多的是安慰她,因为她冷眼观察过,伍德对孩子的喜爱程度远远超过她,每次欣茹带着儿子闹闹来,在他们家天翻地覆地折腾,她有的时候都会不耐烦,嫌闹,但伍德自始至终都兴致勃勃,不见厌烦之色,当然这里面有修养的缘故,但单云看得出来,伍德是真喜欢孩子。

  为了能有个孩子,单云想尽了办法,她咨询过林楚,林楚告诉她,保守治疗和手术治疗各有利弊,做输卵管疏通手术效果会好,但这样的手术只能做一次,换句话说就是必须一次怀孕成功,否则就没有机会了。保守治疗就是输卵管消炎,慢慢疏通,希望总会有,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楚让单云权衡利弊。

  保守治疗,单云已经试过很长时间了,没有效果,自己年纪也慢慢大了,接近高龄产妇的年龄了,看着同学们的孩子上学的上学,最小的也上幼儿园小班了,她心里着急。单云最后下了决心,干脆做输卵管疏通手术。她没有告诉伍德,趁他去美国20多天的时间,让林楚给她做了手术。

  这一着果然奏效,伍德回来后不久,单云就怀孕了,到医院一检查,一切正常,两个人别提有多高兴了。把迎接孩子的小车、小床、各种婴儿用品都准备好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到了怀孕6个月的时候,单云到妇产医院例行检查,医生告诉她说羊水偏少,胎儿可能肾发育不健全,建议她为以后着想,最好做引产手术。这对单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当场就晕倒在医院里。后来,他们请了全北京最好的妇产科医生会诊,结果都建议她免除后患,单云痛哭流涕地做了引产手术,打下的是一个男婴,医生告诉她,孩子果然肾和肛肠发育不好,引产就对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医生不知道,单云要孩子的梦想可能就此破灭了。

  从那以后,伍德对单云更加体贴了,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单云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但是他们的性生活却明显地减少了,伍德每次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单云有一次问他为什么这样,伍德说:

  “云儿,我真是害怕,不想让你再遭那份罪了。”

  单云听了这话,心都快碎了。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他们不会重燃激情,也就不会有单云的这次入院了,两个人这时候似乎都有些追悔莫及。但单云依然存在着一线希望,毕竟林楚说可能是先兆流产,还有保全的可能,她只能祈求上帝的保佑了,似乎全然忘记了伍德跟别人有了孩子的事。

  都说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十全十美,欣茹从身边人的生活中早就悟出了这个道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本来觉得单云和伍德的生活是挺和美的,可他们却偏偏没有子嗣,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可这个遗憾如果没有伍德的外遇,好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如果伍德的有外遇是跟单云的没孩子联系在一起的话,那就不是一个小问题了。

  十四

  郝欣茹的一个客户想要在《都市报》做一篇重头报道,选题和策划以及稿件都运筹好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只要稿件能够按照客户的要求去发,以后的合作就不成问题了。

  她想来想去,这事找焦阳最合适,副总以上的人选,发稿倒是有保证,但成本太高,从客户那儿拿的可能还没有给他打点的多,得不偿失。平头记者成本虽低,但风险系数又高,重头稿件被部主任、副总七删八删的,最后可能就剩个豆腐块儿了,在客户那儿的信誉就会大打折扣,影响后面的合作。

  郝欣茹琢磨着,这事儿最好还是稳妥点,宁可成本大些,也不能办砸了,人家客户也是投石问路,以小搏大,考察你媒体关系如何,如果运作得不好,煮熟的鸭子就会飞,那就枉费了她最近一个月的功夫了。还是得找焦阳,他毕竟是编采一手抓,版面多,运作的空间大。可是她跟焦阳毕竟是刚刚认识,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共过事,见了几次面,差不多都是胡聊乱侃,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人倒是处得挺熟络了,焦阳也总是“郝姐郝姐”地叫着,但欣茹对焦阳这个人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个办事的人,黑不黑。

  欣茹跟媒体的人打交道的多了,虽然都是文化人,但也是良莠不齐,拿钱办事的,在欣茹看来,那已经是很好的了,说先看了稿、啥钱不钱的那个,要是不辗转地把钱送上去,稿件多半也就没戏了。还有的,明明是稿件策划的很好,完全可以重头处理,但如果钱没给到份儿,也只能做豆腐块儿处理了。相反,稿件水点儿,但只要钱点得大方,稿子也不会发得太寒酸。还有一种人,是欣茹所最看不惯的,本来是个很好的新闻选题,对方却就是因为拿了钱,反倒显得缩手缩脚,稿件在自已手里焐着不处理,等竞争媒体全部刊发了,他也就错失良机,后悔不迭了。对这种人,欣茹基本上是共事一次就拉倒。至于那些拿钱的时候,舌头跟抹了蜜似的甜,到催发稿件时,却是一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的人,欣茹更是懒得搭理他们,面上的事应付一下,得另辟蹊径再想辙,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做公关,两头受气,欣茹早就腻味了,她非常渴望打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平台,按照自己的思路办一份媒体,但就目前来讲,实力有限,还是得维护好与其他媒体的关系。

  凭着仅有的几次接触,欣茹还不能断定焦阳属于哪种类型的人。她想就在最近这几天,还要跟焦阳见个面,摸摸底,但总得有个由头,要不刚刚见过面再约见,就显得突兀。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可以求助单云帮忙,以老同学的身份约见,她做陪,席间婉转探听,之后再拍板定夺,自然巧妙,把握性大。

  欣茹是个急性子,一旦有想法,就立马实施,不会考虑更多。她抓起电话就给单云打了过去。单云没在单位,欣茹觉得有些奇怪,昨天分手的时候,单云还说肯定上班,因为今天报纸要付印。欣茹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伍德的事,两人谈嘣了,想到这儿,欣茹赶紧拔打单云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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