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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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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胜子再次碰上胭儿也是偶然的。 胡主办他们走后的第三天早晨,他急匆匆骑自行车去市里。到了鹊桥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行人都停了下来。胜子只觉身边的停车人有点儿眼熟,侧脸一看,是个女子,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脑后垂了一条黑黑的马尾巴,骑一辆白色坤车。胜子一时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了。这时,绿灯亮了,鱼群般的车流开始涌动。女子也随之消失在人流车流之中。胜子傍晚回到家,忽又记起早上见到的那个眼熟的白衣长发女子。哎,突然想起来了,她不就是十几天之前在天玑酒家碰上的那一个吗?对,对!就是她!可她怎么换了打扮呢?明显的是不干饭店服务员了。该不会弄错吧?世界这么大,长相相似的人也很多呢。躺在床上时,又忍不住坐了起来。就是她!就是她!从侧面看,那扑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那菱形的小红嘴儿,特别是那个微微往前翘起的下巴儿。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几乎是人挨人、车挨车,看得非常清晰。绝对错不了! 胜子就想结识一下这个白衣女子了。 晚上,胜子看了一阵子电视,正准备睡觉,腰间的BP机“吱吱”地响了起来。他一看上面,是个挺生疏的号码。忙去拨了电话,却是蕊子服装店的小马接的。 小马说:“胜叔,咱店里来了个黑脸男人,坐在那里老不走。这都快十点,早该下班了。”胜子问:“您蕊子姑还没回来?”“没有。”小马又说,“七八天了,这黑鬼几乎每天都来,坐在那里东扯西拉地瞎聊。我这是在店外边打的电话。在店里守着他不好跟你说。” 胜子说:“你先回店。我马上就过去。”出门打了个“的”到了灯火闪烁的顺天商业街,下了车,隔着玻璃就见一个黑脸男子坐在柜台外的椅子上,架着二郎腿,跟小马聊着什么。 胜子推开门,不看那个男人,敲山震虎地严厉训斥小马、小牛:“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下班?快点儿,关门!” 小马忙乖巧地说:“老板别生气,俺这就下班。” 黑脸男人一怔,歪着头,斜斜眼,瞅瞅黑黑壮壮的胜子,又瞅瞅小马和小牛,站起来,悻悻地出门去了。 胜子问:“这个人是哪儿的?叫么名儿?” 小马、小牛摇摇头。小马说:“这家伙可烦人了,来了不买东西,净瞎胡唠。问你多大了,老家哪里的,有对象了不。还要请去吃饭,跳舞。纯粹是一个赖皮。” 胜子说:“平时防着这些二流子泥腿点儿。他要再来,你们再呼我,或者打电话。”临出门,又回过头,看看两个小姐穿的无袖无领还露着一截肚皮的白色紧身短衫和浅绿色的超短裙,以及妆化得过浓的脸,迟疑了一下,才说,“你俩的穿戴,以后注意朴素着点儿。打扮得太花哨了,容易引人注意。” 小马小牛互相看看,不好意思起来,又朝胜子点点头。 半夜里,胜子被室外的风声惊醒了。只听近处,树枝刷刷刷刷乱响,远处则像千军万马在轰轰隆隆地行进。睁眼看,路灯光投在窗帘上的泡桐树枝树叶的影子不停地变幻着。如此反复了半个小时。忽听“咚”地一声,大概是被风折断的树枝落了地,连楼房都被砸得震动了,吓了胜子一跳。 天亮了时,风却一点儿也没有了。只听一只滴滴水鸟在不远处“嘀儿——嘀儿”地鸣唱。 早上,胜子来到昨天碰上那长发白衣女子的鹊桥西头,将车停在路边,守株待兔。可一直等到八点多,上班的人流车流都已流空,也没看见那个白衣女子。他又想起,兴许她中午下班要从这儿走的。到了中午从十一点半就回到那儿等,一直等那过江之鲫般的车水马龙全都流空,仍没等到那个人影儿。他又猜测,她也可能是中午不回家或者打这儿路过,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情。那就没辙了。但仍不死心,第二天一早又去鹊桥那儿等,忽见人群中一个白色的影儿一闪,如一朵白云飘然而至。他定睛一看,瞄准了,果然是她。仍是一身白色的衣裙,连半高跟的皮凉鞋和袜子都是白的。脑后垂下来一束黑黑的亮亮的马尾巴。他忙骑车跟了上去。 追上那白衣女子,与她并行了一段路,女子并未察觉。他刚想跟她打个招呼,又担心对方不认自己弄得很是尴尬。就跟在她车后,又仔细观察分析了一番,认定她的确是天玑酒家的那个女子。从这一身淡雅的装束看,是到了个挺高雅的单位。可她怎么这么早就上班了?一般单位都是八点上班的。跟踪追迹了五六华里,白衣女子仍毫无察觉。胜子又跟着她左拐右拐了几条街,见她在一座大楼前下了车,推着那辆白色的坤车进了院子,把车放进车棚里。暗想她原来是在这里!正要离去,又望见大楼门口挂了七八个长方形的金属牌子,不知她是属于哪个牌子的。竟鬼使神差地也进了大院,把车子放进停车棚,紧走几步,跟着她进了楼。白衣女子在电梯门前等电梯,他就放慢了脚步,并把口袋里的一副大号变色镜扣到了鼻梁上。进了电梯,白衣女子对开电梯的小姑娘说了一声:“八楼。”电梯就缓缓升了起来。电梯内有七八个人,白衣女子仍没发现有人跟踪。电铃响了一声,电梯停了。门一开,白衣女子走了出去,胜子也尾随跟出。白衣女子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推开一个办公室的门,闪身进去了。胜子急忙来到那门前,见门玻璃上贴着“翔宇科技有限公司”几个仿宋体的蓝字。 胭儿在鹊桥边第二次出现的一刹那,胜子的心竟一阵子咚咚狂跳。连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朦朦胧胧地预感到命运之神会使他和这个白衣女子撞在一块儿,撞出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来。 晚上回到家,胜子想那白衣女子想得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梦见了那白衣女子如一团白云在身边飘飘悠悠。他醒了,深深地为那一天在天玑酒家没问她叫什么名字,没跟她多说几句话而遗憾。他暗暗把拳一攥:“一定得设法认识认识她。即使她不搭理我,也要试上一试!” 第三天上午,阿根游了曲阜、泰山回来了,在天都宾馆跟胜子谈那笔蕊子交代的真丝衬衫的生意。阿根提出,如果胜子带现金去杭州提货,每件女式衬衣八十元,男式衬衣一百一十元。如果阿根把货送来,女式衬衣每件九十元,男式衬衣一百二十元。胜子想,还是由他送来为宜。自己带钱去南方取货,人生地不熟,又不懂服装业务。让他坑了讹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再就是惦着四方机器厂那笔西装生意,和王厂长的女儿王小苇上艺术学院进修的事,还有翔宇公司的那个白衣女子。这期间不能离开天都,就按阿根来送货谈判。胜子想每件压下他五元钱来。这样每种各一千件,就能节约一万元。可阿根坚持就是不压。谈判到了相持阶段,胜子开头想晚上让小马或小牛陪他吃顿饭,跳跳舞,趁机“攻一下关”。又想蕊子不在家,还是别拉扯她的小姐为好,免得她生疑心。另外,瞅着阿根精得像只猴子,滑得像条泥鳅,要是小马、小牛让他给拐跑了一个,自己就更没法向蕊子交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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