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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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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今晚就过不去。她把脸埋在我的怀里说道。话音很小,几乎被风声和涛声淹没。 我还要谢你呢,其实我也很孤单,有你这么长时间陪着我,够我偷着乐好几年呢。说真的,今晚碰到你,我就像捡了个宝贝。 我不喜欢嘴巴甜的男人。 我嘴巴甜是为了让你喜欢你自己,并不是为了让你喜欢我。 她小猫一样偎在我怀里,我心中难免杂七杂八,不知不觉间下体已有异动。我怕她有所感觉,就弯腰弓身,不让下身接触她。我五毒俱全,平日有此艳遇早就摧城拔寨了,可今夜我感觉自己有点儿崇高,装得像个处子。 我正深深陶醉,忽然发现她在低声啜泣,泪水已经打湿了我的前襟,就拍拍她的后背说,小傻瓜,别哭了,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她抬起头哭问,你说,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爱情? 可能有吧。 那爱情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个传说。 骗人,你不是过来人吗?过来人怎么还不知道? 正因为我是过来人,才说不清呢。你现在如果去问中学生,他们会给你一个既肯定又美丽的答案。一个人恋爱越多,婚龄越长,就越难回答你的问题。 你绕死我了,越听越糊涂。 糊涂就是幸福,明白就是受苦。 哼,算了,不和你说了,哎呀,不好意思,眼泪都抹到你衣服上了。 还有鼻涕呢。 她又哼了一声,用头撞我的胸脯。不知道是她伸长了脖子,还是我俯下了脸,她口中温暖的气息拂上了我的面颊,浓浓的酒气,淡淡的口香,令我几乎昏迷。我用脸蹭她的脸,结果蹭了一脸她的泪水。 我们轻柔地接吻,后来逐渐激烈。她吮吸得很重,几近厮咬。那个溺海的女孩再次浮现在我眼前,又慢慢淡去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把她同怀里的姑娘艰难地区分开来,并将所有对前者的缱绻转嫁到了后者身上。怀中的躯体是个真实的生命,像一朵刚刚盛开就遭风吹雨打的花儿。我和她相处还不到三个小时,却已对她热情似火。同情、爱怜、感动、新奇等情感交织在一起,汇成浩荡激情,将我的身心点燃。 我们像雷电劈出的两团火焰,在荒原上无所顾忌地燃烧。 她撩起短裙,右腿盘在我的腰间,引导我融入了她的身体。我缓慢而坚定地爱她,贪婪地享受她灵魂深处的温暖。那里没有孤独,没有悲伤,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跋涉才得以抵达。 凌晨两点,漆黑而孤寂的海边,我们意乱情迷。 我们终于分开。夜光中她的面目不甚清楚,透着几分冷艳,像一张彩色底片。她似乎褪下了自己的裤衩,擦擦自己又擦擦我,然后纤臂一扬,一小团乳白色的柔光便随风飞起,宛如一只海鸟隐没在黑夜的海上。 我诚惶诚恐地说,对不起,我真不是个东西。 她说,不怪你,是我想要。 为什么? 你陪了我这么久,我不想欠你的。 你还的人情太重了,我反倒欠了你的。 我们萍水相逢,谁也不欠谁的。 她拉起我的手朝有路灯的方向走,边走边接着说,海边风太大了,会感冒的。我跟着她默默前行,像她的影子。到了马路边,她又停下来钻进我怀里。我们再次拥吻。 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送了。 我不放心让你自己走。 我没你想的那样脆弱。如果缘分未尽,我们还会见面,如果无缘再见,我会记得今晚。说完,她未等我反应就转身奔到大街上,钻进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我来不及追赶,眼睁睁看着她的车子消失在大街尽头。 我看得很清楚,她一直都没有回头。 我若有所失地走上了回家的路。这条路我不想走,却还是要走。我到家时已筋疲力尽。我对自己说,今夜就是今夜,与往常的任何一夜没什么区别,像梦一样,看似别致,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为了尽量淡化我的影子,同时便于美化我自己,我将用第三人称讲述这个叫《瑞典火柴》的故事。可我还是隐隐担心这是徒劳,因为再怎么改头换面遮掩粉饰,都难以抹去故事留在我心灵上的灰暗痕迹。 第一章 刘大昆坐在万宝海鲜舫的包房里,等岳子行一干朋友来欢聚一堂。 大屏幕电视放着泳装版卡拉OK歌曲,几个歪瓜裂枣竟然也光溜溜地在上面搔首弄姿,气得刘大昆直骂音像公司为降低成本不择手段。窗外的天色正暗下来,已经六点了,该来的还没来。他很恼火,也有点儿难过。是啊,他是自由人了,可人家都家里家外地忙,谁有工夫来喝他的闲酒呢。 刘大昆和蓝青刚离,现在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呢。离婚的人发空发飘,总也塌实不下来。原以为离婚就是解脱,可整这事儿就像动了个大手术,把精神和肉体都切开了,还解脱个屁呀。结婚是两个漂泊的人好不容易在同一张床上着陆,离婚就是互相再把对方踹下床去,各自带着伤痛继续随波逐流。 刘大昆和岳子行、朱旗等人都是过命的交情。十年前,他们从各自的大学毕业后来到大连,在同一家国企混饭吃,后来相继辞职,去不同的角落寻找更好的生活。那时候,他们总在一起打斗取乐,谋杀烦恼寂寞的单身时光。大家搞对象时,男男女女常常聚会,成家后也频繁走动,只是近两年来往少些,想必是年龄大了,工作和家庭少不了波折,没了时间也没了心情。 刘大昆和蓝青是大学同班同学,这起天作之合曾经很受人羡慕,圈儿里人宁肯相信亚当和夏娃能离,也不相信他俩能离。拿到离婚证时,刘大昆觉得有人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但他笑不出来,也不知道那个开玩笑的人是谁。 这是场噩梦,梦醒了,满心都是真实的伤痕。 领离婚证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刘大昆和蓝青事先约好了在劳动公园北门见面。蓝青早就搬出去了,住在什么地方刘大昆不得而知。他赴约时没打伞,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英勇就义,还打个鸟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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