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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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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兰看着忠厚老实的丈夫,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愧疚。她拉住贵富的手说:你歇会吧,瞧把你累得。我已经不那么疼了。 张贵富还要坚持给她按摩,还说要给她去找医生。巧兰硬是拉牢了他的手,让他停了下来。 蹲在西屋炕底下的狼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直爬在那里不敢动,怕再弄出什么响动来。他知道巧兰大姐刚才骂老鼠的话,实际是骂他的,他太冒失了,多玄啊。幸亏大姐聪明机智,否则他就闯下大祸了。这时他听到那屋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便小心翼翼地撤走了。 巧兰陪着贵富说了一会儿话。她忽然想到,狼子是不是怕再弄出声响,还在那炕底下爬着啊?这想法一出,她好像就看到狼子爬在炕下那憋屈的样子。她又是可怜他,又是生气他。她在心里说:叫你胡来,看你以后还记住记不住。可旋即她又想,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如果他憋不住,咳嗽一声怎么办?那不全完了吗?她一边应付着贵富说话,一边疾速地想着办法,终于又想出了一个主意,随即对贵富开玩笑地说:我真服了你了,大半天你连屋门都没有出,难道你光吃,就不知道拉撒吗? 张贵富听了她这话,好像一下才想起尿来,笑笑说:真是的,顾了跟你说话,连该撒尿也忘了。他说着就跳下炕去厕所了。 巧兰看着贵富进了厕所,也不敢关门,赶快溜到西屋,压低了声音冲炕洞里说道:你还不快走!她见说完话,里头没有动静,才知道狼子已经撤走了。 狼子回到家里,又是沮丧,又是着急。他本想爬过去,有机会看一眼大姐,就是从炕洞口上看看也好,可不但没有如愿,还遭到了大姐的痛斥,险些惹出大祸来。想想从前那些日子,在贵富离开家以后,他可以在那里呆很长时间,可以跟巧兰大姐说很多很多的话。他们还能尽情地欢乐。一想到跟巧兰在一起欢乐的情景,他身上的血立刻就沸腾了。只见他眼睛变得血红,浑身上下的每一条筋都突暴了起来。激情使他更加感到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他粗略地算了一下,这才过了不到一月的时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啊,他怎么受得了,他会疯了的呀!他不由想到,那个可恶的张贵富,怎么就不死了呢? 张贵富怎么就不死了这个意念在狼子的脑海里一产生,使狼子的神经不由得激灵了一下。他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一直受着这个意念的控制。他又是害怕,又是向往。他知道,这是违背他做人的良心的。他也知道,巧兰大姐肯定不同意。不但不同意,肯定会骂他是个缺德的人,会因此断了和他的来往。但这个想念像魔鬼一样抓住他不放了。 狼子在恶与善之间挣扎着,一会儿痛斥自己,一会儿又为自己辩解。他在屋子里来回奔走着,心烦地踢踢这个,踢踢那个,当他的脚踢到那瓶别人给的药的时候,他一下站住了。这药便是他那一回在深山里打豹子时,那个猎人送他的。那猎人告诉他,对付凶猛的猎物,不必拿生命冒险,只要给其下此药,就可以把它毒死。狼子看着这药想,这大概是天意了,不是我心狠,是天要我灭了你贵富的。他因此坚定了情杀的决心。 在坚定自己的决心以后,狼子觉得剩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做通巧兰的工作。要想把她的工作做通,得有一个比较充分的时间。可怎么才能得到这样一个充分的时间呢?他想不出办法来,因为他无法控制和支配贵富。想来想去,他觉得只能依靠巧兰,让巧兰想办法给他安排个时间。 为了尽快实施自己的计划,狼子又一次冒险潜藏在贵富家的炕底下,等待着贵富出去解手的机会,把他要巧兰设法安排时间的想法告诉给巧兰。这一回,他特别地小心,没有弄出一点儿声响。 和往天一样,贵富仍躺在炕上,巧兰仍坐在炕边儿上。贵富时不时地找话跟巧兰说,巧兰有一句没有一句地应付着。贵富时而心里快乐,时而情绪低落。他的心情变化,都与巧兰的表现有关。巧兰实在过得太苦。她即便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也难演好这么长的戏剧。自打入冬落雪之后,这戏就开始了,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一直地演着,已经演了差不多一个月了,还要继续演下去,换了谁都难支撑了,也就是巧兰依然在坚持着。她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有牺牲精神的女性。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她要坚持不了,坚持不好,一但秘密暴露了,贵富和狼子之间必有一场血腥的厮杀,不管他们谁杀了谁,另一个也必是死罪。她曾想以死保全他们两个,狼子没有让她死成。现在,她只能千方百计地守住这个阵地,演好这出戏剧,以图能保住这俩个男人的安全。所以,她必须坚持下去,必须不断察觉她的言行,她的音容笑貌中的一切不符合她那所扮演角色的东西,及时加以纠正。为了一防万一,她甚至不敢离开那个屋子一步。有时憋尿憋得厉害,非上厕所不行时,她都是跑步去,跑步回。 今天,巧兰实在应付得太累了,只好靠着墙,假装地打起瞌睡。 张贵富见她合眼睡着了,好心地过来,要让她躺下。 巧兰怎么能躺下呢,别说不困,就是困,她也不敢躺下的。她怕躺下真睡着了,贵富在屋里干什么她不知道,万一发现了那个秘密就坏了。所以,她不能躺下。她觉得只有一直看着贵富,心里才安稳。她对贵富说:我不睡,我只想在这里打个盹,你快睡你的吧。 张贵富说:干嘛非得坐在那儿打盹呢?又没有啥事情做,好好睡一觉有多好呀。 巧兰说:我现在不能睡,要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我只想合上眼歇会儿,暂不和你说话了,好吗? 张贵富连说好,还想再劝巧兰躺下,但见巧兰合上眼睛,摆摆手,只好作罢,也就合上眼睡觉了。 狼子在炕底下已经等了好长的时间了,这时听到贵富的鼾声,不由在心里叫起苦来。他本想贵富该小解了,可他这一睡,又该等到什么时候呢?虽说贵富睡得很熟,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地等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贵富才被尿憋醒了。他掀开被子跳下炕,就往院里跑去了。 狼子立刻爬出坑口,从炕洞里探出头来冲巧兰叫了一声大姐。 巧兰惊得跳了起来,她气愤地看着狼子,向他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狼子说:大姐,我马上走,我要大姐想法安排个时间,我有重要的话要跟大姐说。 巧兰急得疯了似的,立刻跑过来堵上他的嘴,狠命将他往炕洞里推。 狼子因为着急,失去控制地大声说:大姐,我真有重要的话要说啊! 正在小便的张贵富忽然听到屋里的说话声,不等小便完,就提着裤子往回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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