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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克苏尔北山古城遗址上盘桓良久,然后继续赶路。

  许新国说:路上再不敢停了,再停今天就赶不到都兰了。

  王潇潇虽然多次去过西藏,但她却是第一次走这条被称作天路的青藏公路,她希望在日月山停一下。孙学明也赞同,他说:那就是赤岭,唐王朝和吐蕃王国的分界线,当年文成公主骑马从长安走来,到了赤岭就要进入吐蕃地界的时候悲痛欲绝,哭成了泪人儿,拿出铜镜来补妆,浑身抽搐着,手一抖,铜镜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一半成了日山,一半成了月山。

  我们究竟为了什么

  那么究竟为了什么?——我们来了,就因为一个电话,我们天上地下地来了。

   先是我的朋友作家孙学明从北京飞往青海西宁。接着,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周宁从南海飞往西宁;中国文联《美术》杂志社主任编辑、画家张文华从北京飞往西宁;广州大洋文化公司企划部经理王潇潇从广州飞往北京又飞往西宁。他们什么也不顾了——事业、工作、挣钱、谋生,甚至家庭和爱人,就为了一次他们暂时还说不清理由的出发。2000年8月12日,他们聚集西宁,开始了紧张的准备。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我从青岛匆匆赶来时,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

  好像曾经有约,好像是心领神会的暗语,好像一切就应该这样。默契,竟是这般具有神奇的亲合力。它让我们预感到:也许所有不成立的理由,以后都将成为真正的理由。

  而我们将会为任何一种理由付出我们全部的热情。

  天已经麻麻黑了,加上车速太快,快到都兰县城的时候,行驶在最后面的切诺基撞翻了一头牦牛。一身藏袍的挡牛汉子生怕我们跑了,骑着马追上来横挡在了汽车前面。其实我们的人哪里想跑呢,要跑的话枣红马岂是切诺基的对手。

  牛已经死了,身下漫漶着鲜血,染濡得公路几乎要透明了。

  张文华和周宁以及司机下来,和挡牛汉子交涉赔偿的问题。

  挡牛汉子说:两千。

  张文华说:太多了,最多赔你一千,因为不光是我们的责任,牛怎么可以随便上公路呢?

  挡牛汉子说:一千八。

  张文华说:一千还得商量呢。

  挡牛汉子说:一千五。

  张文华还是咬定一千。两个人吵起来。

  我们在前面,看到切诺基迟迟不跟上来,估计出了问题,赶快返回去。挡牛汉子一见从车里出来了许新国,马上就不吵了。

  挡牛汉子瞪起明晃晃的眼睛说:许所长,你们是一起的?一起的就不要赔了,我把肉卖给你们吧。

  王潇潇说:你们认识啊?挡牛汉子嘿嘿地笑起来。

  许新国说:这个地方没有不认识我的,很多人都是我过去雇来挖墓的民工,什么都好说。

  张文华说:既然是老熟人,那还有什么可争的,赔钱就是了。

  孙学明(他是我们此行的财务总管)赶紧数出两千五百元钱递了过去。挡牛汉子躲闪着不接。我们硬要给,他跳上马跑了。

  张文华说:追。

  许新国说:算了,明天他就会把剥了皮的牛肉驮到都兰县城我们的办事处去。我记住了他,以后发掘工地多买他的菜牛就是了。

  我们继续赶路,天很快黑成了焦炭。一片灯火迎面扑来,都兰县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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