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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三头说:“阿松,要不要跟我去玩?”

  荣江赶紧问:“玩什么?”

  三头提议到溪边划船去,荣江听了拍手赞成。

  学校的南边不远就是榕溪,溪里修了一座石坝。坝的上游水面有三十多丈宽,中央水深没过人头,水边生长着荷花、芦笋和苇草。苇丛中泊着从上游来的木船,船上装着草纸、香菇和烟草。

  我们来到溪边,看到苇丛中停泊着几条木船。靠上游有一条船是空的,跟下游那几条船隔着一段距离,船上还没人。

  我们悄悄地爬上那条空船。

  上船一看,没篙也没桨。我们琢磨了一阵子,看到船底的横楞上铺着一些木板条,是用来堆货物的,就把那些拿得动的短木条撬起来当桨用。

  解开缆索之后,四个小孩喜气洋洋往溪流中央划去。

  小船刚划出苇丛,马上就发现外边的水流要急得多。我好担心,就说:“不能出去,船会漂走的。”

  “没事。我会划!”荣江信心十足。

  他的话刚说完,船头很快就被水流推着摆向下游。

  在船头上的荣江急忙从左侧拼命用木板往后划,我和三头也加了进来。但是那船根本不理我们,而是顾自越来越快地向下游漂去了。

  望着船帮外边的滔滔浪花,阿翠急得哭了起来。

  下游的船夫们已经发现了这帮孩子的恶作剧。待小船漂到跟前,一个船夫伸出一支带钩的竹篙,把船拉住了。

  他把我们臭骂一顿,统统赶上岸去。

  我丧气地往家里走去,走到巷口忽然想起今天是逃学来的,正在寻思回家怎么说,外婆从巷口的李婶家出来已经看见我了。

  外婆看我回来这么早,有些奇怪,就问:“阿松,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猛然见到外婆一时答不上来。

  外婆见我支支唔唔更加心疑,一边走一边观察。她发现我书包上有泥土和水迹,便喝问:“你上哪里去了?”

  我见瞒不过,只好据实说玩去了,没有去上学。

  外婆一听怒不可遏,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厉声问:“你阿爸临死怎么跟你讲的?”说完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拖向路边的水沟,要把我摁到沟里去喝水。

  外婆流着泪喊我母亲的名字:“月娟呀,你怎么留下这样的儿子哟!”

  我看到外婆的神色,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抱着外婆的腿跪了下来:“阿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段回忆,让吴丽萍了解到从未接触过的事理,感慨道:“你外婆管你好严呀!”

  姜云松看她沉思的神情,点头说:“我是带着使命上学的。”

  他们一起乘火车去广州时,默契的感情使他们一直偎依着坐在一起。

  姜云松闻到她领口透出的幽香,不禁回味为她洗衣的感受。平生第一次体验到女孩的气息,幽幽的清香,像荷花一样。他心情渐渐激动起来,用鼻子轻轻嗅她的头发。

  夜里十一点他们到达广州,公共汽车已经收班了。

  北风吹过阵阵寒意,火车站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找不到住处的人。

  姜云松找到背风的墙角,铺了两张报纸当作临时地铺,背靠着墙坐了下来。她趴着他的腿膝,他伏在她的背上,度过了广州的第一个夜晚。

  天亮后,姜云松的第一件事,是到留言栏找同学的住址。他比预定时间晚一个星期才到达。留言栏上的纸条已经换过好几批,严诗刚贴的纸条早已无影无踪。

  反复找了三遍,他死了心:“彻底掉队了!”

  红卫兵接待站把他们安排在华南工学院的主楼里。学校早已停课,教室的地板上铺了稻草竹席,变成红卫兵的宿舍。

  安顿完住处,姜云松透了口气,兴奋地告诉她:“广州是革命传统很强的城市,有太多可以参观的地方了。”他没来过广州,但读过一些讲述发生在广东的历史事件的书。

  吴丽萍除了知道广州是省会外,几乎一无所知,任由他拽着参观农民运动讲习所、中山堂、黄花岗、十九路军纪念碑、广州起义烈士陵园……

  一路往前行去,姜云松滔滔不绝地向她讲述发生在广州的一个个历史事件,有悲壮的历史,有催人泪下的诗歌,也有激荡心弦的感情故事。他的广博知识和文学才华让她羡慕不已,满腔的激情深深感染着她。

  在黄花岗烈士墓前,他跟她谈起林觉民给妻子的诀别信,流露出对崇高爱情的向往。

  吴丽萍看着他神往的眼神,仿佛自己也成熟了许多。这段形影不离的日子里,少女朦胧的本能似乎渐渐繁衍成更清晰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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