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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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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的桔子洲,河水蒸腾汇成淡淡的雾霭笼罩下,林木葱茏人影憧憧,几所茅舍掩映在林隙雾障间。远处,夕阳斜照霞光辉映的天空背景里,岳麓山起伏的峰峦剪影显得更加气势雄浑。 两人望着滚滚北流的江水,好长时间不说话,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心中潮起一阵愉悦,不解地问:“喂!你怎么连消灭虱子也懂?” 他看了她一眼,感慨道:“你是千金小姐,当然不知道了。你们兄弟姐妹是谁带大的?” “我只有一个妹妹。我妈是设计院的副书记,工作很忙。我们是保姆带大的。” “我很小就父母双亡,跟你天差地。我经历的苦难,你体会不到的。” “说说你的家,好吗?” 一想起家里的历史,他的眼睛立即潮湿起来,停了好长时间,才向她讲起痛心的往事。 听他讲完父亲和母亲先后亡故,与外婆相依为命的历史,她泪水涌流,感慨说:“要不是中国解放,你就上不了大学。” 他点头说:“穷苦孩子上学很不容易的,”就讲了幼年的一件事: 榕岭县临解放时,我到了上学年龄,家里穷上不了学。 我的小伙伴中,有些已经上学了。我就经常跑到学校去,趴在窗户沿上看他们干什么。我看到好友陈荣江和几个学生因为交不起学费,正在被先生打手心,手掌被打肿了。 这是一所教会办的学校,早晨在礼堂有圣经课,听美国的白人牧师讲圣经。 给学生们讲圣经的有胖胖的脸上红扑扑的红牧师,瘦高的脸色苍白的白牧师,还有长得很漂亮鼻子高高的穿着裙子的玛丽小姐。他们都会讲国语,可是同学们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只会夸奖玛丽小姐在黑板上画的线很直,红牧师唱的圣歌很好听。 圣诞节到了。礼堂中竖着几棵松树,上边挂满金色的彩条和图片。 要开全校大会了,学生们纷纷往礼堂大门挤。我的好友陈荣江就偷偷带我挤进礼堂,混在他们班同学中。 我好奇地往四处张望,看到讲台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袍子的白胡子老头,听旁边高年级的同学说,他是圣诞老人。 演节目了。一个高年级的女同学在台上,有同学说她扮演圣母,坐在蓝花布围着的摇篮旁边。一位女先生在戏台侧面踩着风琴,同学们唱着颂歌,我们的救世主耶稣在牧羊人的草棚中诞生了。 为了庆祝耶和华的降生,几位高年级同学开始给大家分饼干。大家分到饼干纷纷往嘴里塞。我也分到了,捧着饼干,想起了家里的外婆,咽下口水把饼干装进口袋。一个高年级的女同学分过饼干往回走,看见大家在吃饼干,我却干站着,便又塞给我一把饼干。我拿在手中,过了一会又装进口袋里。 后来,一个高个子的先生走过来,发现我是混进来的野孩子,就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拖出大门。 听到这里,吴丽萍点头说:“这样你学习一定很努力,对吧?” 姜云松笑着说:“开始也不是的。”又跟她讲了一件他终生难忘的事情: 榕岭县解放了,我才跨进小学的校门。外婆用几块旧布照着别人的样子,给我缝了一个可以挎在肩上的书包。虽然是褪了色的黑布做的,我觉得挎在肩上好神气。 有一天,我沿着上学的大道向学校走去。离学校还有半里路时,看到陈荣江从自己家里出来,我们便结伴而行。 荣江是学校里有名的调皮学生。走到离学校不远,他回头望了一下,看到前后都没人,就对我说:“咱们逃学好不好?”我只听人说过逃学这个词儿,却不知道逃学是怎么回事儿。一种好奇心使我想试一下,但我知道逃学是坏学生才干的,就站着没动。 荣江见我犹豫,便乘着没人拉我往路旁的麦田里跑。 我们坐在两块麦田之间的田埂上,麦穗已经没过我们的头顶,外边的人看不见我们。从晃荡着的穗叶缝隙中看到匆匆往学校赶路的同学们,荣江很兴奋,觉得有种捡到很大便宜的满足感。我却心里怦怦直跳,交织着一种历险的新奇与犯罪的恐惧。 我正七上八下坐着发愣,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叫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跟我一起拾煤碴的伙伴三头和阿翠。他们要去前边的村子,正好路过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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