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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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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甚至连回家乡汉城走一趟的想法都没有,你说可怜不?”皮诺那把忧愁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到了,“我们这些人都希望早点进入社会,但我们就是看不到未来的样子,未来在我们眼里只会渐渐模糊,变得看不清晰了。你说,是不是够惨的?” 我长叹一声:“是啊,够惨的,凄凉,还有压抑,妈的,这就是所谓的‘残酷青春’吗?” “也不尽然,我倒觉得生活就像一场强奸,你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去享受吧。” “做人不容易,不如做萝卜,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多么舒服啊!” 一个上铺,一个下铺,看着各自的天空,上下铺之间隔着一张床板却似乎隔着一层天空。 2 即将跨进深冬的季节,在偶尔暴露的太阳底下晃过细碎的暖风,叶子黄了,人也仿佛变得笨拙起来。于是干脆停了下来,双眼凝视窗外清澈明净的蔚蓝,心头暖起父母朋友的嘱咐和牵挂,手里握住爱人微笑着的体温。 昨天傍晚,在校道碰上了沈文婷,两人边走边聊,谈起了毕业,谈起了出国,谈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见她语气缓缓地:“无论是谁,青春都是最值得纪念。”这话就像是催化剂,使我感慨良久。 远处同学们的谈笑声稀稀传来,沈文婷闭起双目,嘴里叨念着:“这校园也是一个世界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苦笑:“闷在这里,就像给关在城里,一点都不舒服。” 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我仰望着渐渐漆黑的天空,试图寻找那最后一道夕阳,但是远处的天边什么都没有,那遥远的感觉让我头晕。 沈文婷仰起头,说:“其实哪儿都是一座城。” 未等我做声,沈文婷笑了起来,问道:“苏昱,你想过考研或出国吗?”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指着远处,继续说,“考研和出国,那是一种追求,你可以为了名利,也可以为了学术。有时我不免怀疑现在的学生越折腾越丢失实实在在的追求。活着的人最可怕的是,虽有生命,却无希望可追。” 沈文婷咬了嘴唇,半开玩笑地:“挺郁闷的!”话音刚落,她转头朝我笑笑几下。现代人喜欢说“郁闷”这个词儿,空洞得要命,但有时候却只能用这个词。我常常为自己能够成为自己感到满足,人能活出自己的模样,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触摸大学总是一种青春的感觉,无论对已经毕业的,还是对正在度过的和刚刚步入的人来说。曾经的一切,宿舍的骚扰电话、网上的幽默聊天、图书馆里的思维横飞、晚上熄灯后的卧谈、咖啡屋里的悠闲,那些记忆还曾记得吗?第四年了,同学们也都要毕业了,逝去的是昨日的痴狂与懵懂,带着咖啡淡淡的苦涩去回味;迎来的是明天的憧憬与希望,伴着这咖啡浓浓的香醇去拼搏。 “是啊,临近毕业了,挺郁闷的!”我顿了一顿,用起懒洋洋的语气,“在武汉的时候,我喜欢在晚上坐轮渡从汉阳通向汉口,看着长江汇入天边 ,独自站在船头,风很大,把头发吹得全部往后面倒去,会有巨大的轮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所有感觉就是我在前进,我在前进,乘风破浪,毫不费力。对,这是我理想中的状态,乘风破浪地前进。有人喜欢说我因为年轻,所以灵魂纯美。其实不然,年轻不是什么资本,我从来不觉得年轻有什么可值得骄傲。人在任何一个年龄都有不同的味道,为什么总看中荷尔蒙的分泌呢?没劲儿的啊!我宁愿追逐新潮和新生活的脚步声,喜欢窥探、喜欢倾听一切真的新、假的新、旧的新、新的新,也不要让自己的心灵没有开启。” 沈文婷扳着指头,低头笑笑,许久,她若有所思地点头,缓缓地说:“苏昱,坦诚地说,我是个有理想的人,我的理想就是文学。我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人,一直热爱着所有复杂和华丽的行为,这种对文字的敏感与生俱来。我也知道以后走出社会了,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纯洁心情像现在这样仔细钻在文学里面。那时候的文字,也都不会写得那么干净了。一个人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截然不同,很多事情很多感觉,过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有时候,我在想,当对某种东西过度执著并付出全部精力时,是否会逐步走向一个极端?” “你说呢?”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完全放弃了写作,做一个不写作的人?” “不知道。”她别过脸。透过月光,校道上斑驳的树影从她脸上慢慢移开,我看到她的脸,还有她的睫毛,似乎从未如此平静过。终于,她慢条斯理说着,“不会。” “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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