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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含笑望着灰蓝的天幕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就像一只等爱的狐狸,每次都撞在猎人的枪口上,弄得遍体鳞伤。叶蓓,至今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在爱情的狩猎中,我要做一个好猎手,而不是做千年等一回的狐狸。”

  叶蓓也望着灰蓝的天幕,她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她听说伟和含笑去了三亚,她要从凌云楼的十八层纵身一跃,让伟追悔不已。因此,她理解含笑的痴情,爱情是一种病,没有良药可医。她们同病相怜。

  含笑说:“我知道不该的,不该把你拖入泥淖,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们会一辈子纯洁地相厮守。不过,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你还恨我吗?”

  叶蓓说:“我听人说,不管男人女人,一辈子都会疯狂一次,有了比较,才会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还没蠢到去热爱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含笑说:“没错,伟原本是不属于我的。现在我将他完璧归赵,请你多多包涵。以后你看上我的男朋友,也允许你勾引一把。美丽的东西应该大家分享。”

  “你这样‘色’,男人肯定都爱死你了,哭着喊着不愿离开你吧?”

  “不,伟是爱你的,他跟我在一起从不快乐,他留恋的是你,你百合般的清香,你单纯的笑脸和弱不禁风的身姿,你这样的姑娘,才是男人们的最爱。”

  叶蓓的眼泪不听话地往外流,她不是为过去的爱而缠绵不休,她是为女人的一片苦心而感动。女人的真情,男人你永远不懂。

  发誓不做“等爱的狐狸”,要做“爱情猎手”的含笑,不久辞职去芬兰深造。

  第五章 森林法则

  伟带了一束鲜花来看她。

  她怀里抱着白猫晶晶,妈妈在客厅看《动物世界》。妈妈对伟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她给伟泡了茶。

  伟问她在公司上班累不累,她说为了生存,再苦再累也不能撤退。伟和她说起第一天去公司上班的情景。他说那天用金利来领带和沙宣摩丝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标准白领。谁知同办公室的前辈威,穿的却是亚麻的无领衫,裹着粗纱棉袜的脚,套在奇形怪状的凉鞋里。威对他说,“新来的?一杯咖啡,谢谢。”据说部门经理特别倚重威,允许他游离于朝九晚五之外。“对不起,我不是侍应生。”伟觉得自己不卑不亢,回复很妙。威微笑,“那好吧,请让我给您来杯咖啡,好吗?”周围有人窃笑,伟说感到自己脸上热辣辣的。威果然冲了杯咖啡,左手置于身后,弯腰对他一躬说“先生,请慢用”。

  伟几乎每次来都要说到威,他说威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常常捧着电话满世界找女人聊天,睁着眼告诉对方说他在豪迈地打保龄球,在上岛喝下午茶。他仿佛有半打女朋友,可他就是有办法安抚每一个。伟最后盖棺定论似地说,威是流氓加才子!

  她说,伟,你是夸他,还是妒忌他。

  伟说,我烦他。

  他们这样说话的时候,白猫晶晶眯着眼看看她,又转过头去看看他,好像听得津津有味。

  晶晶是伟送她的,抱来时还没断奶,小得连奶嘴都含不住。它怕生,觉得不安全,总想把自己藏起来。转个身,便不见了。一次次地躲在妈妈的棉拖鞋里,钻进茶几缝里,翻箱倒柜地找不着!表哥来了,妈妈让他帮忙把杂物间的旧沙发清理卖掉,它躲在沙发的弹簧里尖嚎,叶蓓小心翼翼地把它抠出来。它接着又躲进抽屉里不出来,4只尖爪紧紧扒住木板,神态那么决绝。晶晶慢慢长大,也渐渐快乐,在院子里疯跑,飞一般蹿上石榴树,再以同样的速度冲下来。蹲在花盆里扑蝴蝶,撵觅食的麻雀。有时追逐着墙上的光斑上蹿下跳,有时追逐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晚上叶蓓看书,它蹲在台灯旁,时而趁她不注意挠一下她的书,叶蓓凶它,它闭上眼,意思是“我不在这里,你拿我怎么办?”叶蓓睡觉时,它卧在枕头旁,甚至还要枕着她的胳膊,早上醒来,它卧着,用软软的肉垫拍她的脸和额头,她睁眼看它,它赶紧闭上眼睛,“我睡着了,刚才不是我。”

  伟走时,假装打呼噜的晶晶会一跃而起,跟着送他到门口,爬树一样从她的裤角一直攀到肩上,“喵喵”地叫着,好像说:“请慢走,恕不远送。”

  【今天飞抵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在朋友接我到住所的路上,我只看到洁静的公路在林中延伸,看不到拥挤的车流,也几乎看不到行人;建筑物零散地分布在树丛中,路边的草地上遍开野花,五颜六色,轻柔的风吹过,花朵纷纷扬扬,像起了一层彩色的雾。生命在这里是如此安详、静美,我几乎忘记了心中的烦恼。

  见我陶醉的样子,朋友笑着说:“这是芬兰一年里最好的季节,但愿到了冬天,你还能这么快乐。”

  芬兰的大学第一学位是硕士,没有学士学位。我和新疆的古丽,还有一个来自浙江的女孩麦嘉在校园区合租了一套公寓,位于爱斯堡的一个半岛上。窗外就是树林,常常看到松鼠或漂亮的小鸟跳到我们阳台上觅食。要去上课了。今天就写到这里。

  祝你天天快乐!

  爱你的含笑姐姐
  2002年9月于芬兰,赫尔辛基大学】

  叶蓓看完电子邮件,又给含笑复了信,然后关闭电脑,整理好桌上的文件,伸一个舒服的懒腰,正准备下班回家去,妈妈今天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银鱼蛋羹。经理却发来手机短信,约她去外面吃工作餐。上司的工作餐,一般都不太好意思拒绝,除非你不想在他手下干活了。

  前不久,有一天晚上,经理突然打电话给她:“快去看中央三台的《同一首歌》,我们那个时代的老歌,多亲切呀!”她转到三台,屏幕上正在播张蔷的《爱你在心口难开》。“你不知道,我们上中学时,大街小巷都飞扬着张蔷的歌。”

  她心里忽地一热,这也许是一个男人心底最珍藏最感动的东西,他希望来分享的人,一定也是他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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