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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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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的事情都办完了,她提起旅行包,拿上那几封信,跨出门槛,带上门。在走过天井时,她脚步停了一下,这一停,耳边又听见了那悠扬的萨克斯,那是《爱情的故事》,是她和司徒强的故事,哪知他们的爱情竟是这样的短暂。 她忍住泪,毅然拔腿。 “嘭!”大门关上了。 这是她住了二十年的家,是给她带来过新婚幸福的地方,但从此就只能保存在记忆中了。 一股枫河的水味飘然而来,它飘了上千年了吧,它飘来过两岸青楼女子们的胭脂和巧笑,也飘起过她们不可言说的凄恻和悲枪,它曾经是书生与浣纱女爱情悲剧的见证,如今它又看到了另一对现代男女的生离死别。 终于,泪水从欧阳娇大大的双眼里凄然而下。 73 如果拿与梅冬姑娘的告别相比,双江饭店舞厅经理诚挚的挽留就简直不算一回事。 司徒强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在吹完最后一场乐曲后,把梅冬约到饭店外的江堤边的。梅冬一听他此行是永远离开双江,“倏”地一下就火了。 “你是专门躲我!”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但不可怕,反而更显可爱。 司徒强及力否认:“不,绝对不是躲你。” “那你得说出原因。” 司徒强踌躇着,他能说仅仅是因为妻子想他而他也放心不下妻子吗?这太没男子汉气概,也太刺激眼前的姑娘。 他只能犹犹疑疑地沉默。 梅冬一掌掀来,把他推个趔趄:“你这个胆小鬼!懦夫!” 司徒强委屈地:“梅冬,我……算了,再说你也不明白。” “嗤!”梅冬冷笑,“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你怕我粘住你,怕你老婆怀疑你,怕自己道德高尚的名声受玷污,一句话,怕这个世界误解了你,怠慢了你!于是,你视老婆以外的所有异性如洪水猛兽,不管心底是不是真的喜欢那姑娘的个性秉赋、气质爱好,你都昧着良心一把推得远远地。司徒强你是假道学,假伟大,你是两面人!夜深人静时,你自己都会嘲笑你自己。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司徒强苦笑:“这么说来,你就不怕环境?不怕舆论?不怕冤枉?” “不怕!”梅冬大叫,“爱我所爱,恨我所恨,做人做得干脆明白,衡量别人的标准是看别人的才学水平、兴趣风度,而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就是我为人的准则!” 司徒强无心争辩:“不管怎样,我非常感谢你在双江镇对我的照顾,我心中永远保有一份美好记忆。” 梅冬不接他的碴:“我才不稀罕你记忆我,我要与活生生的你交流。我爱音乐,你也爱!这个世界上,真爱真懂音乐的人不多!” 司徒强闻着带强烈水腥味的夜晚空气,脑中飘来的却是枫桥巷122号天井里随时都能闻到的枫河的水腥味,那水味在此时此地对他有无限强烈的吸引,而眼下的委屈和误解与之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忽然割舍了什么似地猛一抬头:“谢谢你梅冬。再一次衷心谢谢。我明天一早就走。”说完,做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太晚了,你回家吧。” 梅冬知道已到了最后关头,但她的个性不允许自己轻易失败,她激动地上前一步:“你要答应我经常去你们家看你,我想听你谈音乐和人生。” 司徒强顿了一下:“还是……再说吧……”他迈步往回走。 梅冬跟在他背后,愤激的语言追在他耳旁:“司徒强你甩不掉我,我是你的好朋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第二天一早,司徒强没惊动任何人,悄悄赶到汽车站,上了第一辆开往枫山市的中巴车。 汽车驶出始发站时,他突然瞥见街口绿地中心有个人影一闪。他急忙偏头,就看见了梅冬。 梅冬伫立在那儿,没挥手,没呼唤,只是用视线默默地追着中巴车,追着车窗里的他。 梅冬的眼光是坚定的、纯真的,激起司徒强心中一片热浪。 但他觉得婚后的他已是成熟的男子,成熟的男子每每在关键时刻就应表现出责任感和内在力量。 再见,好姑娘!司徒强在心里轻轻喊道。我已有我的欧阳。 司徒强手提萨克斯盒,肩挎马捅包,怀揣近两千元的现金,急匆匆、也兴冲冲地回到了枫山市。 74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五雷轰顶。 一进屋,他似乎就感到了寂静中所隐藏的不祥,而当他的眼光落在梳妆台上时,则基本上证实了他的敏感是有道理的,戒指、钱、还有一本“产权证”,这么摆着,是什么意思? 啊,还有两张照片,这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哪儿照了这么一张照片?信,还有信!他一把抓起来,直读得他头皮发麻,背脊透凉。什么,离婚,这是为什么?!走了,这就走了?!他四下一看,静得阴森,他喊:“欧阳!”依然是悄无声息。他连忙奔进厨房,拉开厕所门,返身回屋一扇一扇地拉开柜门找,再跑出天并,上下左右乱扫视一通,没有。整个屋里,除了自己和摆设依旧,没有了她的身影。 “欧阳!—— 他撕心裂肺地嘶叫着,喊声随风而逝,缭绕于枫河两岸数十里上空,他不是古代那个书生呀,他并没有十年不归啊,他的欧阳为什么会如此不辞而别,这世界究竟有什么地方错位了啊! 但他来不及悲痛,他要找到他的欧阳,追回他的所爱,他发疯一般地夺门而出,朝范中医的诊所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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