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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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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妮看到一抹疑虑的阴云,从李浩的脸上飞闪而过。 一个女子,与男人肌肤相亲之际,流着泪,要么是感动要么是委曲。山妮觉得自己的泪,有某种宿命的意味。这泪的源头,站着那位她在古城南京最先遇见的身穿白绸衫的男人。眼前李浩那件兰色衬衫,渐渐发虚,成了另一个夏末晚风中的帘布。在傍晚的天光中,猎猎作响,不是因为风,是因为一对满怀激情的男女肉体交缠时发出的热力。在那重帘幕下,山妮的身体像一片丰润的稻田,任那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缓缓开恳。翻透,变得酥松。当时那男人探入她体内的麻酥与迷醉有多么深刻又无可言喻,随后不久,山妮的痛苦与嫉妒就有多么深刻,挥之不去。 痛苦与嫉恨既模糊又尖锐。那爱曾经很美好,是山妮生活的全部,那爱又充满了虚伪,曾经掏空了山妮的生活与躯体。曾经把山妮像一条晒干了的鱼抛向生活的堤岸。 精神与情感的疗养,是一个极其漫长而又艰巨的过程。山妮曾经庆幸自己没像一枚空中的落叶那样腐烂,而是像一颗枯草,经过阳光与空气,雨水的滋润与浸泡,又慢慢充盈起来,成为今日的自已。 山妮拭去了自己的泪。 渴了吗?李浩的询问充满了关切。 这询问还有某种神奇的作用,把山妮的思绪切换到现实中来。 接过李浩端来的水,山妮一饮而尽。那种豪情万丈的样子,把李浩逗笑了。李浩轻轻擦去山妮唇边的水,两人坐在沙发上,竟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李浩掏出烟,山妮从茶几上摸出打火机,给李浩点上,李浩一口又一口地吐着烟雾,若有所思,目光投在窗外某处山妮看不见的遥远的地方,他在思索什么在疑虑什么。山妮不知道,但又隐约感到与自己与自己的泪有关。 烟雾中的李浩,山妮感到陌生。他消瘦了的脸庞,他眼角边的皱纹,他嘴角处的无奈,他略为凄恻的下巴,一个生活和工作得有些累了的男人,也是一个渴望温情需要关爱的男人,是一个渴望女人气息的男人。 山妮抓住李浩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也许很累了,同样需要温情需要关爱需要男性的气息。李浩的手,粗壮,有力,疲惫。山妮的脸,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轻轻地来回摸搓那只手。 李浩捻灭了他正吸着的烟。他的手绕过山妮的颈项,另一只手托起山妮的下巴,四目相对,山妮的目光,缓缓地向下移动,目光滑过李浩的鼻梁,滑向唇,那唇有男人的坚毅,像两片弯刀,微微上弯,就露出洁白的牙。山妮让自己的额顶着李浩的下巴,一篷充满生气的胸毛,透过两颗敞开的衣扣,触着了她。她缓缓地向下滑去。唇贴在李浩的胸口上。 从窗射进来的光,于屋的拐角处,渐渐起了薄暗的色晕,窗外的车喧人语,隐隐传来。 李浩说,山妮,你直到现在还没回我话呢。 我该怎样回答你呢。 说你愿意,就够了。 山妮没说话,她闭上眼睛,在初秋的黄昏的天光中,她的两片红唇,静静地吐放。李浩捧起她的头,将自己的唇,轻轻地,从容不迫地送出去,与山妮的交碰,互相覆盖。轻柔而有力地互相磨合。 这是气息的互相传递。山妮感到自己的毛细孔在缓缓舒张。在李浩一阵紧似一阵的抚摸中,所有的毛细孔,所有的骨关节在要求山妮,在说释放我吧,我要,我要与另外的毛细孔交流,互送呼吸。 窗外的草丛里传来虫们长短不一的鸣声。 仍是那种难以自禁的麻酥感,但并未迷醉。也没有更深的虚飘,没有高空中的翻转晕眩,山妮感到了李浩躯体的压迫,感到了他是如何的用力,她还看到有湿的汗从李浩身上冒出。 她的沉睡了七年的也寂寞了七年的躯体,又蓄满了欲望,充满了感觉,她的一缕魂魄像一缕轻烟,穿窗而出,飞抵另一扇门前。 山妮恼恨自己。 山妮抓起枕巾,轻轻擦去李浩背上的汗,七年前,她也曾这样轻轻擦拭另一个男人身上的汗。她曾想忘记,忘记生活中曾出现过的阴影,连同透过帘栊斜射床头的那抹黄光,连同痛楚与快乐。她竟没能忘记。山妮那依然青春充满活力与欲望的躯体,是一道黄昏的天光中眩目的曲线,把李浩缠绕又把李浩鞭击。 实在是因为那道阴影那样地触痛过她。 生命中的两个男人 六 我还记得你打过来的那一记耳光呢 各家亮起的灯火像猫的夜眼,诡秘得无可叙说。中山门的城墙上有缓缓移动的人影,月光下,像一幅远古的边塞剪影,月亮离城墙很远,几缕悠闲的云打月下缓缓移过,飘过城墙。汽车的声音,蝇蝇的浑浊的连成一片,偶有喇叭的啸叫。 李浩拥着山妮,说,以后我们就这样一起生活,好吗? 好。 李浩的酣睡,听上去像夜一样深,山妮闭上双眼,偎在他的胸前,单身生活,该结束了。 但是,那夜,频繁地走过她梦境的人,却不是李浩,是那个她在古城南京最初遇见认识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躲在某个布满阴影的角落冲她笑,笑得有些狰狞。还对她说,我还记得你打过来的那一记耳光呢。说完,举起他的左手,摸摸他的左脸,仿佛那热辣的疼,还在。山妮明明是挎着李浩的胳膊的,但她发现自己的手却只是孤零零的下垂,找不到投放的地方,茫然惊疑中,山妮醒了。迎来一个湿热的气压很低的令人感受到憋不过气来的早晨。 山妮很疲乏,像没睡过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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