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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好安静啊。

  我拆开暖暖送的礼物,是个金属制的圆柱状东西,难怪很沉。

  这并不完全是个圆柱,从上头看,缺了些边,看起来像是新月形状。

  高约十公分,表面镀金,但颜色并不明亮,反而有些古朴的味道。

  柱上浮凋出二龙戏珠图桉,柱里头中空,如果放笔,大概可放十枝左右。

  我把玩一会,便小心收进背袋里。

  到了首都机场,下了车,同学们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

  “同学们再见了,记得常联络。”李老师笑了笑,“这次活动有啥不周到 的地方,同学们别见怪。”“一路好走。”张老师也说。

  这些天李老师每到一个景点,便用心解说,语气温柔像个慈父;而张老师则几乎把一切杂务都包在身上。

  听见李老师这般谦逊客气的说法,有些女同学眼眶又红了。

  几个学生抓紧时间跟两位老师合照。

  我也把握住时间跟李老师由衷道声谢谢,李老师轻轻拍拍我肩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李老师说。

  李老师和张老师最后和周老师、吴老师握了握手后,便上车离开。

  办好登机手续,行李箱也托运了,排队等候安检时,我看见学弟手里拿着卷轴,便问:“你不是送给王克了吗?”“她刚刚又拿来还我。”学弟苦笑着。

  学弟的背影看来有些落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我将背袋放进输送带,背袋经过X光机器时,安检人员的神情有些异样。

  安检人员拿出我背袋中暖暖送的东西,问:“这干啥用的?”“让笔休息用的。”我回答。

  “啥?”“这是……”怕再惹出汤匙和勺的笑话,我有些迟疑轻声说:“笔筒?”“笔筒是吧?”他再看一眼,然后还给我,说:“好了。”原来你们也叫笔筒喔。

  收拾背袋时,瞥见学弟的卷轴,便拿着。

  “你东西掉了。”我拍拍学弟的肩膀。

  学弟转身看了我一眼,说:“学长。我不要了,就给你吧。”我还没开口,学弟便又转身向前走。

  上了飞机,刚坐定,顺手拆开卷轴。

  卷轴才刚摊开,从中掉出叁张捲藏在卷轴里的纸。

  我一一摊开,只看一眼,便知道是叁张铅笔素描。

  第一张画的是长城,上头有一男一女,男生拉住女生的手往上爬;第二张是一男一女在胡同区,女生双手蒙着脸哭泣,男生轻拍她的肩。

  第叁张应该是佛香阁前陡峭的阶梯,最前头的男生转身拉着女生的手,女生低着头,后面有一对男女站在低头女生的左右。

  而卷轴的“才子”右下方,又写了字体较小的“佳人”二字。

  我来不及细想,便拍了拍坐我前头的学弟,把卷轴和叁张画都给他。

  学弟一脸惊讶,然后陷入沉思。

  学弟突然解开安全带,站起身,离开座位。

  我吓了一跳,也迅速解开安全带站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说:“飞机快起飞了,你别乱来!”“学长。”学弟转头说,“我上个厕所而已。”学弟走到洗手间旁,我双眼在后紧盯着。

  空中小姐告诉他说:飞机要起飞了,请待会再使用洗手间。

  学弟转身走回座位,坐下来,扣上安全带,拿起卷轴和画细看。

  飞机起飞了,安全带警示灯熄灭了,学弟终于收起卷轴和画。

  我松了口气,便闭上双眼。

  暖暖,我离家越来越近,但却离你越来越远了。

  北京飞香港差不多花了四小时;在香港花了一个小时等候转机;香港飞桃园机场花一个半小时;通关领行李花了四十分钟;出机场坐车回台南花叁个半小时;下了车坐计程车,花十五分钟才到家。

  剩下的路途最短却最遥远,我要提着行李箱爬上无电梯公寓的五楼。

  到了,也累瘫了。

  躺在熟悉的床上却有股陌生的感觉。

  只躺了十分钟,便起身打开电脑,连上网路。

  收到徐驰寄来的E-mail,里头夹了很多相片图档。

  拜网路之赐,这些相片比我还早下飞机。

  我一张张细看,几乎忘了已经回到台湾的现实。

  看到暖暖在神武门不小心扑哧而笑的影像,我精神一振。

  但没多久,却起了强烈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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