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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龄的增长,华鉴容越来越得我父母宠爱。满宫上下,都管他叫“玉人”。宫女们的话题,怎么也离不开他。想想,他是大家崇拜的“玉人”,我却只配当个“泥娃娃”。因此后来我虽然已经可以念明白“鉴容”,却还是以牙还牙地喊他“金鱼”。

   我当了皇太女,就要按例搬到东宫。东宫是太阳最早爱抚的殿堂,一切景致都显得郁郁葱葱。朝上的册立仪式极其隆重,不仅满朝文武尽数出席,连男性的皇亲国戚也都在列。十二岁的华鉴容穿着皇子的服饰站在头排,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少年骄傲的面上。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忽然对我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母后在东宫门口等候我们回去,她向我和华鉴容伸出手,拉着我们跨过高高的门槛,慈爱地笑着说:“来!神慧,容儿,以后你们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昭阳殿虽大,但我们已经太熟悉了,如今可以自由翱翔在东宫的青色天地中,的确叫人高兴。我抬起头望着母后,又看看华鉴容。忽然,有个女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慌张的内侍。华鉴容蹲下来,一把抱住我,将我护在胸前。

   “别怕。”他沉着地说,就像昨夜他叮嘱我在今早的典礼上别怕一样。

   竟然是李美人!才一阵不见,她怎么变得蓬头垢面,连衣裳都穿不好?她喘着粗气停在我们对面三四丈远的地方,以憎恨的目光紧紧盯着母后,而母后只是微笑。

   “你如愿以偿了?你的女儿要有你一半的手段,怎么会当不好皇帝!”她说。

   母后的笑意从樱唇荡开,她秋水般的眸子明亮得惊人:“妹妹,皇上只有一个女儿,不是吗?你的孩子没了,怪谁呢?你可是当着皇上的面摔下台阶的,那时候你身边都没有旁人。”

   李美人痛苦地颤抖着,声嘶力竭地喊道:“就是你,就是你!”

   母后动了动手指,对后面的宦官们说:“你们都聋了?放任一个病人在本宫面前放肆!吓到了皇太女和华公子,看皇上如何处置!”

   宦官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捉住李美人,将她拖了出去。她望着我和华鉴容,也不挣扎,狂笑起来,怨毒地说:“你的孩子们,哈哈!难道你不知道,在你那昭阳殿长大的孩子终是要孤独而死的吗……”

   我呆呆地瞪大了眼睛立在那里,只记得华鉴容用双手捂住我的耳朵,他亮丽的眼睛迸发出璀璨的光芒,连满天星星都比不过。

   我虽然当上了皇太女,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照样爬树,撩起裙子在泥地上跑,哪有什么仪态可言?可我的老师何太傅偏还夸我,说我天资聪颖,手不释卷。我最喜欢读历史书,可惜史家们爱用“春秋笔法”,特别是关于宫闱的记载。我往往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追问起来的时候,老先生总对我顾左右而言他。好在有华鉴容陪读,下了学他总会给我细心解释。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坐在昭阳殿中,冥思苦想所学的《汉书》。母后和乳娘若不在,我就能赤足穿木屐,混在花圃里晒太阳。在皇宫中,谁不想居住在昭阳殿?在这里就连树影下的青苔,都是暖和的。

   父皇的妃子们还会常常来看我,李美人失踪后,连沈婕妤都不见了。我好几次问起她,母后一脸宠爱的笑容:“她住得远,不方便来看慧儿。”

   我想起沈婕妤用草给我编织的花篮和她脸上的酒窝,上次分别的时候,她还勾勾我的小手指同我说:“女大十八变。别担心,将来殿下肯定会是个美人,春天时臣妾陪着殿下摘花去。”我每天都在等,可是她没有实践诺言。

   我问母后:“母后,婕妤究竟离我们多远?她不想我吗?”

   母后笑似春光:“想啊。不止她,谁不想我们昭阳殿的温暖呢?她现在住的地方,连寒鸦都嫌冷清。”她的目光尖锐,第一次让我感到害怕。

   我正百无聊赖,听到了少年的呼唤:“阿福,阿福,我回来了。”

   我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华鉴容。远处,小宫女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他。提到他的名字时,她们还互相推推搡搡,一阵傻笑。我倒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他很骄傲,又爱嘲笑别人。现在变本加厉,居然欺骗尊师——逃学,我朝那装扮华丽的人扁了扁嘴,反正他看到我的坏脸色就会更高兴。

   “今天三月三,连古代圣贤都在这一天休沐。何太师居然还要开学,不是我的错。”他嘻嘻哈哈地说着,坐在我边上。

   “你是要出去找别人玩儿!”我气呼呼地说。

   “话不可以那么讲。不过……”他用肩膀蹭蹭我,“我今天去参加曲水流觞大会了,与会的都是名仕。”

   他满面笑容:“好阿福,不要怪我,那种聚会特有意思。对了,我碰上一个人,风仪与秋月齐明,音徽与春云等润,他叫王览。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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