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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他道:“你这猫,一点都不懂规矩!”

  这话说的!我好笑地道:“懂规矩的那不是猫,是猫妖。你还指望它叫你一声主子啊!”

  他“扑”地笑了出来:“主子不敢当。只希望这猫太岁别再给我添新伤。”

  我拉过他的手,问:“它挠你哪儿了?”只见右手背上三道血痕,也不是太深,敏敏还是懂得分寸的。

  我握着他的手,想用手绢给他擦,又觉得不对。正踌躇着,他却反握住我的手,唇便探过来,在我的脸上梭巡着。然后我知道,我是上瘾了。迷迷糊糊在戒与不戒之间犹豫,反射性地往后躲。他扣着我的腰不让我动,拉扯间,我一个不稳仰面倒在了炕上,连带着他也反应不及倒了下来,压在我身上。

  这一摔可真够呛,他是结结实实拿我当了垫子,差点没把肺里的气都压出来。见我拧眉,他撑起一些问:“哪儿摔疼了?”

  我抱怨道:“哪里都疼,这炕毡太薄!还有,你太重!”

  他又倾下来,鼻尖抵着我的,低笑着说:“下回我叫人换块软的厚的。”然后搂着我一翻身,变成我压在他身上。“这下不重了吧?”灼热的呼吸近在寸许之内,让我混乱得无法思考。他的双臂收拢来,我的唇便落到他唇上。我只能闭上眼,放任自己陶醉在他的浅啄轻吻之中。

  他捧着我的脸,轻喃道:“每日回来都能见着你才好啊!”

  我忽然觉得心里酸软,睁开眼却不敢看他。他握住我的下巴,笑问:“怎么了?”我稍微起身,一手撑着炕,一手贴在他胸前,轻声问:“上回撞着的,好了么?”

  他用手压住我的手背,望定我道:“永远都好不了。”

  他温暖的手和胸膛,让我心悸,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定在我们贴合在一起的手掌上。他的袖口露出一截熏貂的风毛,触在我手腕上,痒痒的。这才发现,他虽然拿掉了朝冠朝珠,却还穿着石青色的团龙补褂。

  我抽回手道:“你先换衣服吧。”

  “你帮我换?”他却紧拥着我促狭笑道。

  “好。”我深吸一口气回道。

  脱掉外面的补服,里面是金黄色的蟒袍,他笑吟吟地看着我费了半天劲解下嵌了东珠的朝带。有点耐不住性子,连拉带扯地松开他的襟扣,把那件连衣裥都绣着行龙的袍子扒下来,扔到炕上。我拭了拭鼻尖的汗,问道:“换的衣服呢?”

  他指了指炕案上堆叠整齐的家常袍服。我拎起那海獭皮镶边的夹袍抖了抖,给他套上,有他配合,容易得很。只是腰带上的玉带扣叫我犯难,怎么弄的这东西?我抬头询问他,他却也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居然还振振有词道:“我没自己穿过。”

  好吧,我自己琢磨。花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大功告成。深呼吸了一下,却还是不放心地对 他上下打量。“还看什么呢?”他笑着搂住我。

  “不想你出丑。”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总是不想出什么差错的。

  “你啊,不指望你服侍人。”他在我脸侧吻了一记,笑道。

  看到穿衣镜中相拥的我们,我闭了闭眼,道:“明儿是舅母千秋,我不来了。”

  他下巴抵着我的肩窝只“嗯”了一声。

  “我们这样下去不行,也是该了结了吧。”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等待他的震惊也许是震怒。

  出乎意料的,他却吻着我脸说:“我知道不行。别担心,交给我。”

  我睁大眼看着他,大概明白他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又说道:“不是的……”

  “不是什么?”他握住我的双手,放到唇边轻吻着,“你再等两个月。我保证,过了年,便行了。”

  我刚要分辩,却听见外间传来扣门的声音,轻轻三下,他便亲了亲我的额头,放开我道: “我这会儿有点事。用了饭让钟平送你回去。这些日子老实些,别乱跑,离老八老九十四他们远些,听话。”

  我不得不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板帘后面。

  自从我不到他府里去,他便派人送了一轴图给我,上绘素梅一枝,花数朵共八十一瓣。另附一封短信,写着:冬至日勾了此图,我已填了一朵,你日染一瓣,待梅瓣尽红,便是春了。

  看着这别致的九九消寒图,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铺开笔墨纸砚,愣了半天,也只写下了“到此为止”四个字。我想,如果把这纸给他,大概就算史上最简短最莫名其妙的分手信了。还是算了,再怎么样也当面说清楚吧。

  把纸揉做一团扔出窗外,却被一人捡了起来。稀客啊!或者称之为不速之客。

  “给十四爷请安。”红月儿迎了上去。

  十四对她抬抬手道:“起吧。”然后看向我问:“又在写什么呢?”

  我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回道:“在写绝交信。”

  纸团从他手里滑落,滚到红月儿脚边,她就弯腰捡起,说了句:“奴婢去沏茶。”便退了出去。

  我对他道:“玩笑而已,坐吧。”

  他这才挪动脚步,跨进门槛。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便问:“怎么了?”

  “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疑惑地看他,他观察着我的表情道:“那个姑娘的事我听说了……”

  “人死灯灭。该伤心也伤心过了。”我打断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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