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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十弟,别吓着她。”

  好,危急关头,总算来得及拯救他,同时也拯救了我。我感激地看向来人,只见他拂开头顶的柳枝缓步而出。旁人形容得一点没错,这位八阿哥果然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你说长得有多好也不见得,但妙就妙在温文中隐着贵气,举止从容潇洒。什么是贵骨生入里,今天总算见识了,这世界上还真有一种叫气质的东西啊!

  “八哥。”老十一见他就收了手,只是还挡着我的道。

  八阿哥微笑道:“她可是十四弟的心头肉。仔细他回来找你算帐。”

  “原来把老十四扔到水塘里的就是你啊!”老十指着我的鼻子叫道。

  怎么这点破事儿也传得人尽皆知?我不禁懊恼地皱眉。再看老十左右环顾了一下,退开几步,离路旁的水池远了些后,戒备地看着我的模样,我又很想笑。

  八阿哥温和地对我笑笑,然后对老十说:“别胡闹了,走吧。”

  老十坏笑道:“原也不过闹着玩儿。现哪还敢惹她,我可不是老十四,喜欢喝池塘水!”

  我才不理他们说什么,见是机会脱身,立刻上前褔了褔,等八阿哥抬了抬手,就夺路而逃。

  “哎,你!”

  叫我吗?我不情愿地停步,转身看他们,只见八阿哥指了指天上说:“雨停了。”

  咦,真的,什么时候停的?我收了伞,向他微一颔首,便快步离开。隐约好像还听到老十说:“长得倒也罢了,只可惜是个哑巴……”

  回到屋里,红月儿正在给猫洗澡。这小家伙才一丁点大,跟我一样怕热,却不喜欢洗澡。我经常逗它玩儿,才不想它身上臭出来,便让红月儿隔天便给它洗一次。原来我也试过自己帮它洗,也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得法,不仅溅我一身水还在我手上挠了好几道(但愿没狂犬病)。

  红月儿给它擦干身体,我捏着它脖子上的皮拎它上床。我给小家伙起名叫‘敏敏’,本来想叫咪咪,但因为发音太肉麻放弃了。我用线球逗它,它居然用不屑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便肚皮朝天开始睡觉。混球,有没有做宠物的自觉啊!

  正当我想好好教训它一番的时候,八褔晋遣了丫鬟来说,让我到她屋里用晚膳。唉,陪玩、陪聊天、陪吃饭,就差陪睡了。随便吧,只要菜色好,我也乐意的。

  到地方一看,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不光八福晋,八阿哥、老十、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全都在正厅排排坐。他们见我进去,便饶有兴趣地盯我,就像在看一件新鲜的玩具。

  我已经没胃口了。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我向他们一一施礼,先是八阿哥,再是八褔晋,走到陌生人面前的时候,八褔晋体贴地说,“这位是九爷”,于是也顺利过关。最后就剩下老十,我以标准的礼仪向他福了福,说:“十爷吉祥。”

  这家伙半天没反应,我也不能动。唉,站得腿酸,我怎么会沦落到应酬这帮人啊!终于忍不住抬头,向这位大爷看去,没想到他居然笑着说:“原来你会说话啊。”废话!我懒得理这种脑子进水的家伙,低下头盯着地板砖。

  好在八福晋马上就让下人开了晚饭,虽然我是末座,好歹也有个凳子坐着。一个大圆桌子就坐了五个人,他们四个是亲戚,本来好好的家宴,无缘无故地饶上我作什么?动筷之后,他们兄弟、夫妻、叔嫂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轻松,可惜他们用满语叽里咕噜地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反正我也不想听,便只把精神集中在面前精致的食物上。从最近的锅贴金钱野鸡开始,溜松花鸽子蛋、翡翠虾仁、金菇掐菜、龙舟鳜鱼一道道尝过去,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自己舀一碗冰糖银耳羹。好满足,贵族的生活就这点好啊!

  正自得其乐的时候,坐我对面的八阿哥忽然笑着对我说了句话,遗憾的是,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也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还是老十撞了我一下道:“八哥跟你说话呢!怎么又哑巴啦!”

  我只好说:“哦,我不懂满话。”

  他们一个个都惊异地盯着我,好像看ET似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我用我最蹩脚的法语跟你们饶口令看你们明不明白!

  老十叫道:“怎么可能?你家不是在旗的吗,你阿玛没找人教你?”

  我回答说:“教是有人教的,主要是叫弟弟学,反正女孩家会不会也没什么相干的。”

  “谁说没相干?话也听不懂,将来嫁到夫家看你怎么办!”老十不以为然地说。

  我奇怪地看着他,心想,这跟嫁人有什么关系?以后我总也得找个明白汉语的吧(连钟可守都听得懂我的普通话)!

  九阿哥笑着对八阿哥说:“得,看来老十四任重而道远。”

  怎么又说到这上头来了!我不耐烦跟他们继续这个话题,抿了抿唇转开脸去。

  就听老十又笑着说:“你们看她那样子,像不像一个人?”

  “谁?”八福晋好奇地问。

  “像四哥啊!”

  九阿哥一口酒“噗”地喷了出来。

  老十继续说:“四哥不高兴的时候,也是这样蹙着眉冷下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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