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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恭贺”。人义在他对面坐下,老胡没有对他表示出反感。人义说,老胡我们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精神,最近没被派出所注意吧?老胡脸色大变,说,你给我滚。人义说,开个玩笑不行?当初我就把你当成小偷了。人义叫服务小姐端来一锅海鲜火锅,说,老胡,来,我请客,压压惊。

  老胡经不起酒的诱惑,说,我怕谁了,谁也不怕,派出所我也不怕。

  喝了几盅,老胡说,你住附近?人义否认说,不,我是路过这里。以前我常到这家小酒馆喝酒。那你住附近了?老胡不置可否。人义说,住在辟地巷的一个老头被人打破了头,你听说了没?老胡说,没有,我怎么知道有人被打破了头。人义心里说不报案也要吓唬吓唬他。人义就说,听说凶手常到这家酒馆来喝酒,被打破头的老头的儿女们已经组织起来了,他们说要扒凶手的皮。

  老胡说,你到底是谁?

  老胡说,你跟我讲这些干什么?

  老胡说,我也听说了,但辟地巷那老头该打。他占了别人的女人。

  老胡掀翻了桌子……老胡说,让他们来吧,我谁也不怕。现在我就去把那个老头给宰了。

  人义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把老胡塞进车里,逃离现场,然后把老胡丢在城东桂河的一个沙滩上。老胡说,我们离开城市太远了,快拉我回去。人义说,那个老头在河里游泳,你就守在河岸,伺机下手,我这是在帮你。老胡说,我不杀他了还不行吗?人义说,不,你一定要杀,男子汉说话要算数的。人义把车开到了公路上,老胡在后面追赶。人义车速不快,既让老胡追不上,又给他以追上的希望。老胡说,快把车停住,把车门打开,我操你娘的,我没力气了。老胡的叫喊,人义不听。老胡说,我跟你拼了。凭借昏暗的路灯,老胡在地上捡石头,他寻了好久才捡得两颗大小合适的石头。他把石头都甩了出去时,发现根本够不着。人义把车停下来,并且往后退,说你敢砸我的车,我要送你进派出所,数罪并罚,让你蹲大牢。老胡举起了双手,说,车不能再后退了,再退它就会撞着我,到时候坐牢的不光是我了。现在你改变车的轨迹,这是对的,但你也不可以打我,你没见我已经投降?我没砸你的车,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向你保证我不杀那个老头了,快送我回去。

  人义停下车,打开车门。

  老胡说,但是我会恨那个老头。

  人义把老胡送到老胡指定的地点。回到家,老父也在。老父说,凶手抓到了。人义说,不可能。老父说,凶手就是你。人义说,我不是凶手,我是幕后操纵者,在打破你的头之前我还砸了你的玻璃。老父对传西说,看他全招了。传西说,是真的?人义说,是真的,送我进派出所吧。传西说,爸,你再胡闹我们就送你回乡下。

  老父骂着退出去。人义说,我送你。老父说,呸,你还想暗算我。传西说你自己回去得了,我也没心送你。

  老父走后,传西对人义说,你是凶手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因为你心疼钱了。你具体的做法是在乌鲁木齐指挥桂城的打手对我爸下毒手。否则还会有谁打我爸?

  人义从办公室出来没有选择回家,他的车朝着家外家驶去。到了楼下,人义买了盒饭,还买了一张萨克斯CD碟。他计划吃了饭就听碟子。但他的计划被打破了。饭还没吃完,电话便响了起来。人义拿过听筒,对方却不言不语,几秒钟后挂断了。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只有郑想,郑想为什么不说话?人义打郑想的电话,没人接,就打郑想的手机。郑想说,他正在加班,没打过电话。别人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肯定是你用它呼了别人,或是打了别人的手机。人义觉得有道理。在家外家呼过的人有哪些?他想不起来了。

  这种电话最可能是石荫打来的。聪明的人义后来就想到了。他心中涌现出一股潮水。他就打了她的手机。石荫说,你是谁我已忘了,找我有事吗?人义说,我想你。石荫说,你头脑发烧?人义说,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不要让误会打散了一对鸳鸯。石荫说,我从来没把你当回事。人义说,不对,刚才你还打了我的电话。石荫提高嗓门说,谁打你的电话了?自作聪明!石荫挂断电话。人义说,女人就是这样子,总是想保持她们可怜的自尊。

  人义再次打通石荫的手机。石荫说,到底想干嘛?人义说,还是那句话,真心实意地想你。石荫说现在天气比较冷,不要再让我起鸡皮疙瘩好不好。人义说,你先生对你怎么样,还打你吗?石荫说,他对我很好,我过得很幸福。人义说你撒谎,不要在爱你的人面前撒谎。石荫默不作声。人义说,石荫石荫,你还在吗?你怎么了?

  石荫的哭声很响了。

  人义说,不要硬撑,到桂城来,来看我。来让我抚平你心灵的创伤。来吧,上次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石荫还在哭着。人义说你放下电话我现在就到南市接你。

  人义丢下电话不顾一切冲进车里。

  夜晚高速公路上车辆少,人义的车速很快。他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到达目的地。石荫在街上等他的电话,她把时间定在四个半小时以后,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到了。

  两人在约定地点相见。她说你不要命了,开这么快不要命了?她身子瘫软在人义身上。人义把她抱进车内,人义说我们回家。

  石荫说,你不要命了?你怎么能再开长途?

  他们在一家宾馆住下来。安顿好后,叫服务小姐送来一些吃的。他们的胃口很好,把吃食吃了个精光。现在人义想起了她带的那个大皮包,可以推测她作好了在外长住的准备。展望未来,人义甜蜜占满心头。但她的皮包放在车上,她的换洗内衣裤都在车内。屋子的空调很好,石荫光着身子进洗澡间,然后又光着身子出来。石荫的皮肤白嫩细滑,白晃晃的身段叫人义垂涎三尺。不过单从肤色和身段来说,传西也是诱人的,但传西在人义的眼里只是街头的雕塑了。从这点上说,一个人对配偶的厌弃是从对方心灵的堕落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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