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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我……”我词穷。

  过了一会儿,趁着阿衍转身过去煎蛋,我小声地抗议:“手也牵了,嘴巴也让你亲了,你说我是什么?”

  他似乎察觉我的不满,系上围裙低着头问:“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我慌忙地傻笑,“我说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真是有点像绕口令了。

  原本就安静的小城一入夜便更加沉默,晚上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听见外面刮着的呼呼寒风,忽然就想他极了。

  从法兰克福看球回来,第一次接吻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做出过任何越线的举动。

  那次我们去学校,有对年轻恋人在小径边的椅子上忘我接吻,然后男人的手突然去摸女朋友的胸部,还揉来揉去,甚至还有伸入衣服内部去的架势。

  我当时不禁拉他离开,然后说:“真恶心。”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起我俩接吻的情景,急忙摆手说:“我不是说他们接吻,而是说那男人很恶心。”

  他径直走路,没有理我。

  于是我继续解释:“我不是说他们的做法很恶心,而是接吻还摸来摸去的,真恶心。”

  他加快脚步,面色不善。

  “我是说你亲我的时候都不那样,所以很恶心。”

  他接着走,心情欠佳。

  “我不是说你吻我很恶心。”

  “……”

  我越描越黑。

  其实作为一位像我这般纯洁、矜持的女性来说,觉得和恋人牵手接吻是世界上浪漫幸福的事情。可是,一旦上升到sex的高度,好像就有点不那么美好了。

  我一直不觉得阿衍是什么好鸟。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呢?

  在C大他面不改色对一群男同学说关于安全套的笑话起,我才知道原来阿衍也是个正常的男生。猴子那群人,经常趁我不在时还在家里放一些不让我看的碟。

  我那时都成年很久了,又不是从火星来的,当然知道他们看的是什么,可是阿衍从来没正视过我的年龄。我发誓,在他眼中我依然是那个生理期第一次降临,而自己毫不自知的小女生。

  而翻过年头的阿衍就二十四岁了。

  背地里,有女孩儿们讨论过关于阿衍还是不是virgin的问题,她们甚至还上升到阿衍要是已经被破或者即将被破的话,究竟是被哪位挨千刀的女人或者男人破掉的这么一个高度了。

  最后这个话题成了背着阿衍的浩瀚赌局,连董小姐等人也成了里面的选项,供人选择下注。可惜,我偷偷地瞄了瞄,居然没有我。

  她们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虽然象征性地回避了下作为阿衍“妹妹”的我,但她们最后还是期待我来给她们做卧底。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在阿衍先到海德堡我又留在C大的这一年,他有没有找人做什么不纯洁的事情?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她们不押我呢?

  但是这场搅得沸沸扬扬的赌局进行得非常隐秘,没有人敢让阿衍本人知道,我也不敢,不然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把我扔回国内,然后一辈子剥夺我做跟班儿的权利。

  阿衍的Boss新带了一位研究生Leonie,是德法的混血儿。Leonie不是那种典型的金发美女,反而是一头柔顺的栗色直发,五官和皮肤都有种东方人的精致,并且酥胸细腰,美得不似真人,而且智商也和阿衍有得一拼。

  有一回我去找阿衍拿钥匙的时候,正巧遇见他和Leonie迎面走来。Leonie当时穿着一件低胸紧身露背裙,就剩两根细得快断掉的带子挂住重要部位。路过的男生不禁朝她吹口哨,眼珠几乎都掉在了她暴露在外的雪白胸脯上。

  阿衍也随之看了一眼。

  我敢肯定,他百分之百也盯着人家的胸脯看了,眼神至少还停顿了三秒钟。为这事我真的生气了,足足半天没和他说话,就一直闷在屋子里看书。

  他居然表扬我说:“看来上次你挂的那门,终于让你想通了,你决定用心学习了?”语气很欣慰。

  我差点当场吐血身亡,他究竟知不知道我在生气啊!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浴室里将我的胸研究了半天以后,终于下了一个决心。第二天一早,大家约好了去爬山,我将那件低胸的吊带套在身上,然后在内衣里垫了两片垫子以后,好歹有了点沟壑的感觉。

  我开了卧室门走出去,阿衍正吃早饭。

  他看了我一眼说:“外面太阳这么毒,穿成这样够你晒的,以后又黑又瘦更没法看了。”他说“瘦”这个字的时候,还不经意地瞄了下我的胸。

  “……”

  再毒的烈日也没有这人的嘴毒!

  德国是个对性很开放的地方,别说是付费电视,偶尔某些正常节目上露点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虽然他从来不当着我的面看,但是越是回避,我越觉得他这人虚伪,于是,我更确信阿衍不是好鸟。

  有时候,我俩吃了饭晚上一起看电视。只要是爱情故事,难免一男一女说着说着就开始吻起来,然后折腾到床上去,甚至有的都不回卧室的,就在操作台、餐桌或者——沙发上。

  正巧也坐在沙发上的我,是遥控器的主导者,于是换不换频道的重担大部分时间是落在我的身上。

  屏幕上的男女缠绵到忘我。

  我挺矛盾的,换台吧,好像显得自己很心虚。不换台吧,这样真尴尬。

  我偷偷地瞅了瞅阿衍。他面不改色,仿佛看得就是德甲战况一样,我不禁又瞅了瞅。

  他冷冷地问:“你碗洗了吗?”

  “啊,没有。”

  他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我:还不快去。

  然后我只得万般不情愿地走开,他就这么轻松地支开我,再拿过遥控器调小音量自己一个人认真欣赏。

  猥琐,真猥琐。

  人家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恰恰相反。

  内卡河有几处浅滩,很适合做露天的天然游泳场,突然热起来的那几天,很多人跳在里面去取凉。

  一般人多的地方怎么少得了我?那自然也少不了阿衍。

  而只要阿衍在,那么董小姐就喜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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