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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弄出点什么花样儿来呢?这个问题却忽然在老贫协的脑海里盘旋开来。爱情,不是耍女人,打一炮,酣畅了,皮肉解放了,男人便去蒙头大睡。爱情应该是个境界,是个感受,是个体会,是个滋养。两人上了炕,你把心掏给我,我把心掏给你,你说几句热乎话,我也说几句热乎话,这样一来一往,掏一掏,说一说,等到平静的湖面起了波纹,这样再去爱。当然,这才是个营养。

  老贫协当公家人的时候,他爱看电影,也爱听戏。电影和戏里边,一般都有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他坐到电影院里,坐到戏园子里,看人家在戏里边谈恋爱,他在下边观赏,天长日久受了些感染,他身上多多少少居然有了一些文化气息。所以他不属于一个地地道道的土老帽儿,不是纯土,还算是半个洋派。这些年来,回到农村喂了猪,表面上他是粗糙了些,可他当年打下的那点洋派的功底儿,却一直搁在心里,并没有荒废。

  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老贫协决定试一试自己的水平。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乔巧儿却始终不脱她的衣裳。

  “我脱了,可你不脱,你倒是批准不批准。”老贫协说。

  上了炕,哪有女人主动的?男人都是泥做的,不讲究,两口子,多半都是男人张狂。

  老贫协就故意取笑着自己:“你看你,你连看也不看我,我这是在给谁脱嘛。”

  他还嫌取笑得不够,他继续道:“脱得净净的,这是我对婆姨的一片心。我把我脱了,我是把人交给了你。要是你不批准,你就出个声儿,我也好穿上。叫我光着,这像个甚!”

  乔巧儿听他说了这样的话,脸上羞红羞红的。她渴望着爱,她需要男人。她是一口井,老贫协是水。她盼着老贫协向她走过来,可是她却闭上了多情的眼睛,什么话也不跟老贫协表白。

  沉默是金,这是批准了。获得批准,这才有意义。

  炕上睡着一位美丽的女人,而这位女人舒展着身体,等待着男人,这样的夜晚格外宝贵。

  这是个心旷神怡的时刻,像是禾苗迎来了雨露,如同山坡开满了花朵。老贫协怀着一种幸福的心情,上前脱去了乔巧儿的衣裳,他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你亲我。”乔巧儿说。

  “我要吻。”老贫协道。

  “你说啥来?”

  “我说吻。”

  “啥是吻?”

  “吻就是亲。”

  “酸死了。”乔巧儿不好意思起来。

  “洋气。”老贫协倒笑了。

  窑洞里暖融融的,有了这番心灵的交谈,爱情的火炬彻底点亮了。老贫协多么想上炕,他想紧紧地抱住乔巧儿,在炕上打几个滚儿,放开手脚,野一回。可他没有那样蛮干,他是个文明人,他开始去吻乔巧儿。

  ……

  乔巧儿握住了男人的那棵生命的大树,她柔声细语,撒着娇道:“我要叫你回家。”

  “你说甚?”老贫协怔住了,“你要叫我回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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