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变(54)_泊尔

五四

　　江雁落和赵芳所做的市场调研一共持续了两个月左右。调查结果再次肯定了江雁落的推断是正确的，而且完全有可实施性。这样的结果让江雁落和赵芳都很兴奋。赵芳建议说：“我们干脆跳过Phiona，直接去找Nancy谈吧！”江雁落想了想，摇了摇头说：“Nancy和Phiona的关系看起来非常好。我们这样越级汇报恐怕会引起她的极大反感，搞不好不但无法得到Nancy的支持，还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Phiona觉得江雁落说得有道理，但又不想把自己和江雁落辛辛苦苦做的调查拱手交给Phiona去邀功，于是说：“那也不能给Phiona，让她不劳而获！”

　　“就是给她，她也未必会支持我们。”江雁落也没想过要把调查结果交给Phiona：“欲速则不达。我看，我们先不要急，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提出来。利用这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再收集些信息，做些辅助调查。等时机到来的时候，我们的论据就更充分了！”

　　“好！我听你的。”听了江雁落的意见，赵芳惭愧自己比江雁落大了两岁，却总是不如她沉稳，耐不住性子，每次都要江雁落来提醒。

　　Phiona成为安洁的品牌经理已经快一年了。其间，她倒也想了不少发展品牌的办法，公司也因此支出了大笔费用。说她光拿钱，不干活是有失公正的，只是安洁的增加仍然不明显。这样的结果对Phiona是个打击，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坚持的人，在困难面前，Phiona很容易丧失斗智而变得沮丧。而近来，Nancy似乎也有意识地开始给Phiona加压。但事与愿违，Nancy的举措不但没有激发Phiona的工作热情，反而让她变得更加焦虑，甚至发展到不愿意来上班了。

　　Nancy雇佣Phiona是花了大价钱的，Nancy心里清楚这个决定让她遭受到一些人的质疑，但当初因为对朋友的信任以及受“台湾人更相信台湾人”的思维惯性影响，让她坚持任用了Phiona，并对Phiona寄予了厚望。可是，一年快过去了，不仅安洁的增长缓慢，而且Phiona也暴露出越来越多的缺点。这样的结果让Nancy除了失望外，还有了担心：害怕Phiona最终变成别人攻击自己的软肋。Nancy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Phiona了？毕竟Phiona只是她的一个下属，老板会对下属好是因为下属能出成绩。会惹麻烦的下属还是早点儿甩开更安全些。

　　周四，郭仟仟转发给江雁落一份培训课程的介绍。培训内容是江雁落一直想听的品牌管理，培训师是全球著名的品牌管理专家-THOMAS GILBRETH。看了介绍后江雁落很渴望参加。曼可顿的员工每人每年都有一笔培训预算，但支出时要得到直接经理的批准。于是，江雁落填写了一份外部培训的申请表，连同课程的介绍一起发给了Phiona，请Phiona批准。离报名的截止日期还差三天时，江雁落仍没收到Phiona的回复，就决定去找她问一问。

　　“Phiona，我上个星期发给你了一份培训申请表还有课程介绍，你收到了吗？”江雁落站在Phiona小隔间的门口问。“什么培训？”Phiona看着江雁落，表情莫名其妙地问。“就是THOMAS GILBRETH关于品牌管理的那个WORKSHOP（小课堂培训）。“哦，那个啊。”Phiona像是刚刚才记起来，回道：“已经批下来了，董静没告诉你吗？”江雁落一时没反映过来，茫然地看着Phiona问：“董静？”

　　“对，每人8000元的培训收费太高了，我做不了主，去问了Nancy。”Phiona顿了一下。

　　“她同意了吗？”江雁落一听Phiona绕到Nancy那里，怕是她有意阻拦，有点担心。“老板批了。不过，你和董静每个人去一天。这是个折衷的办法，因为你只是M2（经理级别的第二级），单次培训的费用不能超过5000元。”Phiona得意地说，口气听起来幸灾乐祸的。江雁落听了Phiona的回答，心里有气。公司虽然规定M3以下级别的经理单次培训费用不能超过5000元。但公司也有规定说，在必要的情况下，如果得到直接经理的认可和签字，人力资源部也会接受申请。所谓“必要”完全依赖直接经理的判断。江雁落知道Phiona不光把事情推到Nancy那里，还专门搞出个两天培训让两名员工各参加一天的前所未闻的可笑方案，不过是要为难自己罢了！

　　虽然江雁落非常想参加这个培训，但她不愿为了一个培训和Phiona发生正面冲突，更何况Phiona显然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拒绝江雁落进一步的要求。“那么，我参加第一天的呢？还是第二天的？”江雁落压下心头的不满，平静地看着Phiona问。Phiona本以为江雁落会继续和自己争辩，没想到江雁落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刁难，忽然觉得挺没趣：“你和董静自己商量决定吧。”

　　“好。”江雁落应了一声，转身去找董静。

　　董静在明白了江雁落的来意后，想了一下说：“我第一天去吧。Phiona想让我带她过去，她不知道培训的酒店在哪儿。”

　　“Phiona？”听董静提到Phiona，江雁落心里想：难道Phiona也要去参加？“嗯。对。Phiona也要去听。”董静点头，证实了江雁落的想法。“那好吧。是不是需要我去报名？”江雁落想着报名时间快结束了，要抓紧些才行。“不用了，我已经报过名了。”董静回答：“刚和主办方的联系人确认过，本来也要马上告诉你的。”

　　“哦。谢谢了。进门时需要门票吗？”江雁落道了谢后，问董静。“不用，只要签到后，再留下一张名片就可以了。”董静解释说。“好，我知道了。谢谢。”江雁落了解清楚情况，回到座位上继续开始工作。

　　培训的第一天下午，江雁落到南京东路附近去办事，经过恒隆广场的时候，忽然看见Phiona有说有笑地和一个年轻女孩由恒隆广场内走出来。从手里拎的大包小包看，两个人显然是出来逛街买东西的。江雁落抬手看了一眼腕子上的表，下午三点四十分。这个时间，Phiona不应该在参加培训吗，为什么会出来购物呢？

　　江雁落心里合计着：是不是先避开，以免大家碰面后尴尬。但一想到自己想参加培训，Phiona却成心出难题，只让听一半儿；而在交纳了昂贵的培训费后，Phiona自己并不珍惜，跑出来和朋友逛街，江雁落就觉得心里堵得很。于是，她迎着Phiona走过去，打了个招呼：“HI，Phiona。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培训提前结束了？”Phiona正和朋友说笑，听见江雁落的声音僵住了。她慢慢地把脸转向前方，发现江雁落的确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马上反应过来，说：“是呀。我临时出来办事，刚好遇到Betty。”Phiona说到这里，扭脸对Betty眨了眨眼睛说：“Betty，我看你是真的要谢我了，要不是遇到我，可没人帮你提东西。我下属还以为我逃出来逛街呢！”Betty明白Phiona的暗示，马上帮衬道：“是呀。Phiona。谢谢你。我周末请你吃饭。”

　　“行。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不买帐！”江雁落看着两个人绘声绘色地表演，心想：Phiona还真是个人才，反应快不说，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小江，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在公司上班？”Phiona表演完后，马上矛头一转开始盘问起江雁落。“你不是要我今天去看一下新设计的卖场道具吗？”江雁落提醒Phiona道。“哦。那你快去吧。抓紧时间，看完了，回趟公司。培训结束，我和董静也会回去的。我们晚上开个会。”Phiona说完，不等江雁落回答，就拉上Betty到路边去打车。江雁落看着Phiona上了车，心里轻“哼”了一声。与Phiona相处尽一年后，江雁落清楚地了解Phiona所谓的经验和水平。在江雁落看来Phiona其实更适合做一名演员，而不是职业经理。

　　有过了几天，发薪的日子到了，江雁落收到薪水单后撕开，扫了一眼里面的金额，心里想着爸爸快过生日了，买个什么礼物送给他好？一边想，一边端起水杯喝水。却发现杯里没水了，于是，她拿着水杯站起身到茶水间去接水。先在复印室里把薪水单随手粉碎掉后，江雁落穿过复印室和茶水间之间相通的门，走进茶水间。一进门，江雁落注意到饮水机前面的地上有张纸。走过去，捡起来，惊讶地发现居然是Phiona遗失的薪水单，但更让江雁落吃惊的是上面的金额！

　　就在这时，江雁落听到茶水间外传来奥白品牌经理Sandy的说话声：“好的，我打好水过去找你，我们再细说。”预感到Sandy马上要进来，江雁落犹豫了一下，最后把Phiona的薪水单放在饮水机旁桌子上盛咖啡的托盘儿里。Sandy是公司出了名的咖啡大王，她办公时只喝咖啡是市场部尽人皆知的事情。放好薪水单，江雁落再次穿过两个房间之间敞开的门，走进复印室，然后从复印室一侧的门走了出去。此时，Sandy也正穿过茶水间一侧的门走进茶水间。

　　等江雁落回到座位半个小时不到，周围发生了骚动。市场部里不断有人走进走出，交头接耳。江雁落正觉着蹊跷，AMY从外面进来，走到江雁落的身边，小声在她耳边说：“茶水间有热闹了。”江雁落听了AMY的话，下意识地联想起Phiona的薪水单，她抬头对赵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也站起身，走出办公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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