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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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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几百万元的有钱人像雨后春笋般地多了起来。徐斌靠做股票发了大财,在南都花园买了一套别墅,又买了一辆桑塔纳小轿车,有了保姆和情人。蔡晓东却靠伍仟元卖女式短裤、胸罩起家,如今他的服装和皮鞋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芭芭拉女式皮鞋已在全国许多个大小城市经销,成为一流的名牌产品。徐斌和蔡晓东是表兄弟,小时候一起住在外祖母家,后来又一起在一个乡村插队落户,如今都在杭州这个城市发了迹。徐斌。蔡晓东都长得不错,又潇洒又帅。可他们一个喜欢女人,一个喜欢钱。徐斌常常大腹便便手提大哥大带着女人出入宾馆酒店的时候,简直比乾隆皇帝下江南还要风流。而蔡晓东却像葛朗台那样死守着钱财,连老母亲生病了也不肯拿一分钱出来,真他妈的不像话。但蔡晓东很喜欢去图书馆借武打小说看,他看过金庸、古龙的书,也看过王朔的小说。有一回我去他的精品屋买芭芭拉皮鞋,他说你给我写一部报告文学的书,我可以给你一笔比稿费还要多的钱。我听了一阵惆怅,想来想去还是谢绝了他,从此就未见到蔡晓东。后来听说蔡晓东家里遭盗窃,他母亲被人杀害了,我听了戚然。 那天晚上我看到本市新闻联播上,报导了蔡晓东母亲被杀的案例,那惨境让我毛骨悚然。 我曾和家明一起去蔡晓东这里买过一套男式西装。家明一直对蔡晓东没有给他优惠价耿耿于怀。家明曾半开玩笑半诅咒地对我说:“这么吝啬的人,迟早要被人偷盗的。”现在不幸被他言中。 家明自从那天离开我外祖母后,我还一直未再见到过他。这会儿他打来电话中气十足地说:“青青,蔡晓东家出事了知不知道?我早就说过像他这样有钱并非好事。” “当然钱有时能帮人,有时也能害人。” 我和家明通电话时,达琳正在弹钢琴,家明说:“你总把达琳捆绑在钢琴上,她还有什么童年呢?” 我冲着话筒说:“你别多管了,你还是赶快与那个叫宫雪姣的女人结婚吧!” 然后就放下了电话。 达琳离开琴凳,她忽然对我说:“我不弹琴了。”这足以增加了我对家明刚刚打来电话的怨气。 进入春末以来,我住宅街对面的屏风农贸市场,一到黄昏时分就四处堆着菜叶皮、烂柿子等乱七八糟的杂物。我楼下的邻居王大伯退休后每天义务到农贸市场清理垃圾。他原是植物园的工人,市级劳动模范,一生都喜欢助人为乐。他清理垃圾的时候,那些小贩总会说,像他这种分文不取的傻瓜真是越来越少了。现在的人钱看得很重,而情日益淡漠了。 我漫无边际地在大街上行走,时间在流逝,我身边的商店都在摇摇晃晃地发出钟摆摇动的节奏。人欲横流的大街,一张张像患了溃疡病的烂土豆皱皱巴巴的脸,与我擦肩而过;他们步履艰难,心事重重。穿梭往来的“的士”像一个个疲于奔命的妓女,街道怀孕了;小贩的叫卖声与丁香、桃红、月季在街心公园开放着。 周树森骑着摩托出现在中山街的时候,我正从屏风农贸市场提着一块精肉,一袋青椒回家。我看见周树森忽一个转弯往我家的方向驶去,他穿着一件黑衬衣一条牛仔裤,十分潇洒。我故意慢慢地走着,让他多敲一会儿门。 我走到楼道口的时候,看见他正站在我家门口抽烟,他看见我说:“青青快开门,别让我等得太久了。” 我打开门,他先窜了进去。我放下手中的精肉与青椒,还没来得及洗手,他就紧紧地拥抱着我。他吻我的时候,舌尖上的一股烟味儿,直接进入我的肺腑。我脏兮兮的手,在他的黑衬衣上擦干净了。 他抱着我来到床前。 正是上午九点多的时光,楼道里没有脚步声,楼外的阳光被我厚厚的墨绿色窗帘遮挡住了。他像一条饿极了的狼那样飞快地扒下了我的衣裳,将我的毛衣、裙子、短裤、袜子一样样动作敏捷地甩向沙发。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热血奔腾的身体与我紧紧相挨,迫不及待地表示对我的思念与爱意。此刻,他满腹的热情满腹的欲念都通过嘴唇在我身上流连忘返。我一下子觉得我是他躯体之下的大海,那大海在他攀援我的头颅之巅的俯瞰下,终于让我感动得泪花闪闪。 中午时分,我穿上衣服准备做午餐。他闭目养神赖在床上。我打开水龙头洗菜、淘米心情格外愉快。我做了青椒炒肉丝,糖醋排骨,鱼圆青菜汤。天忽然地暗淡了下来,春末的季节天就像女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望望窗外,碌碌无为的人,寂寞空虚的人,在街道上晃荡,毛毛细雨悄然落下,那景色实在富有诗意。生活应该是美好的。我想起那篇还没有完成的《在分裂中重新抉择》的论文,就对周树森说: “分裂中重新抉择了你,你这个侠客福气不错。” 我吻了他的额头,他搂紧了我,我将脸埋在他的胸上,他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告诉我什么梦?”我说。 “教堂。”周树森说:“我与我的新娘在教堂举行婚礼,我的新娘吻着我的额头对我说:我爱你。” “你胡编的。”我装做生气地要离开他,可他索性把我的衣服又扒了下来。 我躺在周树森的肘弯里,窗外的毛毛细雨嘀嘀嗒嗒地下着,我们陶醉在一片情爱之中时,他总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他这样盯着看我是在倾诉: “我爱你,我爱你。”这种倾诉把快乐推上登峰造极的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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