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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此去经年。

  某日,两人滚完床单。

  涂苒趴在陆程禹的胸口,娇喘吁吁:“老公,是不是在很早以前,你就喜欢上我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很早是多早?”

  涂苒答:“就是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或者在你也不知道的时候。”

  他静默,半响,轻咳一声,说道:“陆程禹同学,请原谅我在这封信里没称你为老师,因为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

  当时涂苒的脑袋里不甚灵光,片刻后想起,便惊抓抓地叫,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陆程禹抓开她的手,问:“能有这个早吗?”

  涂苒涨红脸,不让他掰开自己的手,凶巴巴的盯着他,等着答案。

  陆程禹一笑:“通常好奇心重的人,都活得比较累,”又道,“以后乖乖的,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终于一天,涂苒收拾房子的时候,在他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一枚崭新信封,上无署名,信封里装了小半张尚未拼好的信以及无数的信纸碎片。后来陆程禹知道了就笑:“你这一千片的拼图,我只用知道收信人和开头几句的内容就成,谁会费那个劲全部拼完呢……语句还算通顺,文笔不行,不够直抒胸臆,就这几句话还费了我好几个晚上……”

  再后来,一旦争吵,陆程禹被气得不行的时候,就会拿出那封信念给她听,以此打击她的嚣张气焰。

  他念一次,她扔一次。

  她扔一次,他捡一次,偶尔心血来潮,还会接着往后拼。

  她终于忍无可忍,将完成度接近尾声的“拼图”一撕两半。

  他怒,把信纸重新粘好扔进抽屉里,大锁一闩,严正警告:“以后别再乱扔我的东西。”

  “这是你的东西么?不问自取。”

  “写给我的就是我的。”

  “又没说要给你。”

  “你不给我你写它做什么?”

  “你别管。”

  “傻子才这样。”

  “傻子才像你这样。”

  三岁的小石头生平最大愿望就是能在玩乐高的时候安静一会儿,此时忍无可忍:“不要吵了……好的时候蜜里调油,不好的时候就跟两只乌眼鸡一样……”

  他爹娘甚为惊讶:“这种话从哪儿学的?”

  石头道:“外婆说的呀……我还会说,涂苒你傻了吧,陆程禹大笨蛋,因为你俩常说。”

  陆程禹严肃批评:“小石头,你这样不对,不能这么骂爸爸和妈妈知道吗?”

  小石头头也不抬:“为什么?”

  陆程禹说:“因为骂人不对,你是我儿子,儿子不能骂爸爸和妈妈。”

  小石头继续玩:“哦,你是我儿子,我不能骂你。”

  “不对,你是我儿子,我是……”

  “哦,我是你爸爸,我不能骂你。”

  “……”

  番外:一天

  一天,科室里来了位女实习生——这让有教学任务在身的外科男医师们有些儿头痛,各自推脱,而几位成绩好点的男实习生一早就他们被瓜分干净。

  外科里面,公然的性别歧视并不少见。原因无他,理论学得再出色的女学生,一旦进了手术室,多半是竖着进来躺着出去,她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许还比不上考试经常挂科的男学生。所以他们更愿意要男生,多个女生就多了桩麻烦。

  当然,白方方在来之前并不知道,她已经被几位大男人腹诽了很多遍。

  但是,当她一踏进心外科的大门,那些腹诽就紧接着被人生生吞咽下去。

  整个科室都亮了,本来就雪白荒芜的墙壁这会儿像是被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打,照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单调的药水味儿里又多了一股淡淡花香,科室里的和尚们顿时心旷神怡。

  白方方对此毫不在意,她从小就生得美,溢美之辞和饱含倾慕的眼神那是家常便饭。又好在这儿的工作大多紧张忙碌血腥刺激,大伙儿并不过多纠缠于某次突如其来的惊艳。

  众人来去匆匆。

  白方方揪住旁边一位看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的说:“师兄你好,我找心外的陆教授,请问你哪位才是啊?”

  那男的边走边看病历报告,这会儿才抬头瞄了她一眼问:“你找他什么事?”

  白方方不觉一愣:“我姓白,是来实习的,听说他带我。”

  男的“哦”了一声:“张院介绍来的?”

  白方方点头。

  男的想了想:“正好,等会儿就有台手术,你跟着上去瞧瞧,”说罢,将病历递给她,“先读读,熟悉一下。”

  “师兄……”

  “嗯,我姓陆。”

  白方方再次见到陆程禹是在手术台上,他主刀,她二助,负责拉钩。一次性的蓝色手术服和医用口罩把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白方方觉得主刀医生的眼神过于严肃凌厉了些,她原本就有些儿发慌,现在被他瞄上一眼,心里更为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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