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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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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李可凡情绪安定了不少。她已全身乏力。虽然一场激战暂时过去,但是,她知道这不是最后一回,更严酷的现实等在前头。刘兴桐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她太清楚刘兴桐了。他的缺点和优点她都十分清楚,只是有些事情,你实在不可以想得太明白太清楚,否则便是自找苦吃,而且于事无补。刘兴桐的优点是无耻,他的缺点也是无耻。他能在不同场合不同氛围里制造无耻,或者说把无耻制造成一种很温馨很纯情的气氛,他又能把无耻制造成一种令你感觉到不得不领受非常渴望拥有的像毒瘾一样牢牢附吸在你灵魂的东西。他聪明之处是他从不把无耻落在实处,或者把无耻虚拟成一种自轻自贱,把无耻从实在淡化成一缕轻烟。这就是刘兴桐。这是令李可凡大惑不解的,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28岁才从海南岛最僻远的乡村走出来的农民的儿子,怎么具有如此高超狡黠的处世才能?这也是令李可凡害怕的。 刘兴桐表现了少有的温存,李可凡差点就让他给俘虏了。她在心中深深地叹气。她实在拿他没办法。她多少次盼望刘兴桐能跟自己斗争到底,斗出个明明白白的结果来,也不至于年复一年的消耗生命,把青春耗尽,然后老之将至。她太害怕和刘兴桐再这样耗下去,在自己的老年收获一个悲剧。 刘兴桐的戏终于演到最后一幕。他放开李可凡,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知道,只要李可凡安静了,就意味着自己胜利了。他此刻无须多说,平安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他大踏步地走了,走时不忘捡起刚才扔在地板上的皮包,也不忘在卧室门口,回头深情地一瞥。在生活里,他太像一个演员。他总是非常正确地赋予自己以角色。这个角色因着生存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刘兴桐走了,李可凡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她必须好好想想,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让刘兴桐迷惑住。这个永远不以真实示人的刘兴桐,他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的。他一旦确认手稿在我手里,他是绝不会罢休的。李可凡把事情想得很透彻。 和刘兴桐分手,这是迟早的事。双方都明白这一点。之所以双双都下不了决心,最大的障碍可能就是那份手稿的下落。在没有确认它的下落之前,刘兴桐是绝对不会同意离婚的。 手稿究竟落入谁的手中?刘兴桐完全没有把握,他更愿意它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他又觉得李可凡一定对他隐瞒着什么,也许手稿就在她的手中。和这个女人结婚十几年,他对她完全没有防备,这是他最大的失策。最可恨的是,李可凡的嘴巴太紧,刘兴桐用尽办法,也无法摸清她的底牌。她与他谈到有关手稿的底线,也就限于对他的追问:“是你写的手稿吗?” 在结婚的最初几年,李可凡看过那份手稿,有一次搬家整理东西,她随手拿过那份手稿,问他:“这是你写的?”她指着手稿上那工整而又娟秀的笔体。刘兴桐接过来:“请人家抄的。”他随手把它放在书架上。 手稿失踪成了一个谜。而这个谜底可能会成为一个致命陷阱。 自从那次深夜电话事件引发两人的争吵之后,刘兴桐一反常态,他变得小心翼翼,尽量不去激怒李可凡,但他们的关系明显恶化了。这是一种外人难以觉察的恶化。 许先生儿子的电话,令刘兴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起手稿,就觉得李可凡十分危险 ,她是睡在自己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秘书邹亮走进刘兴桐的办公室:“校长,车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出发?” “你先下去,我10分钟后到。” 一个小时后,在会展中心的国际厅,将举行正中大学和北京某校联合开办的博士班开学典礼。他必须给自己一个良好的心态。今天到会的有省里有关部门的领导,北京来的学者,港澳一些机构的朋友,由刘兴桐致开幕词,这是个向社会各界展示正中大学形象和实力的好机会。 看看已经8时1刻,他正想出门。邹亮却又急急地进来,连门也没敲。 “校长,证券公司的同志想见您,我把他们堵在校办公室里,他们说非见您不可!见还是不见?”邹亮看了看表,有些为难。 “另约吧!恐怕来不及了。”刘兴桐有些犹豫。 “那您先下楼吧,我去安排。”邹亮说着,正欲离去。刘兴桐却叫住他:“这样吧,请他们一起去会展中心参加开学典礼,在会上再约时间,就这样。”刘兴桐知道证券公司的人所来为何,昨天他们总裁已经预先给他打过电话。 这几天,刘兴桐这儿是门庭若市,都是为着博士班的事。刘兴桐也想好好运作一下,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此与社会各界好好联络沟通各种关节与关系。这也是大学的社交资源,资源就是无形的公共关系。 高塬早就注意李可凡,那天他无意中发现,有一个女人,每次都坐在角落里,落落寡欢地听人家唱歌,也不与人交谈。她总是一个人来,而且总是最后一个离开。这个女人令他十分好奇。她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她的一切都显得与众不同,素朴但是优雅,她使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她那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脸色令他有一种怜惜的冲动与激情,有一种想要全力包裹她的欲望。说来奇怪,他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是干什么的?但他就是有这种冲动、这种久违的冲动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这个至少比自己大10岁以上的陌生女人,给了他一种不顾一切企图接近她的欲望。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各自介绍了自己之后,却忽然间没有了话说,气氛便有些胶滞。李可凡突感头脑一片空白。她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荒唐?一个结婚多年的女人,竟然在这夜的山道上,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比自己小许多的男人,相互迫切地想阅读对方。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急于了解离别之后的往事。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动机。在白云山的这些日子,似乎是在期待着今夜的这个结果,期待着和这个人的邂逅。虽然她不是一个十分守旧的人,但也不至于开放到这种程度。她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有好感,但全部的好感仅止于对他拉琴表现的欣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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