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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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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艳艳不信熊雄这包药,柳眉一扬,说:“人家陈科长说了两条,一个是技术,一个是管理。你这样顾头不顾尾,也不恰当吧。任何事情都有表面原因和深层原因,就像人生病,经常头痛发烧打喷嚏,表面看是伤风感冒,细细一查,三期癌症。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是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 陶冶接嘴说:“就是嘛!刘富财这样乱分包,就是得了癌症,不伤风感冒打喷嚏,就咳嗽吐血,不出这个问题,就出那个问题。” 潘毅力是主持人,不好针锋相对,搞僵了不好,就淡淡地说了一句转移话题的话:“刘富财,你稳起做啥?” 刘富财正找话说,忙接过话,说:“各位领导批评得对。我悔过,我悔过!今天中午我自罚三杯!” 孙通一直没有说话,像是不关他的事。其他人也不问他,也像是与他无关。平心而论,这件事就是他惹出来的。有本事拿到隧道掘进工程,就好好做嘛,要图轻松,分包给刘富财,也不问他做不做得来,也不问他为啥又分包出去,出了事也不着急,未免过分了吧,不就是仗着后面有个神通广大的老大吗? 老大是谁?在座几位中层干部都认识,一个高高大大、白白生生、英英俊俊的中年男子,态度和蔼,说话客气,带的驾驶员是个女的,常常是上午十点钟到公司来找王望或张成贵,常叫女驾驶员给他在外面端碗小面进来吃,边吃边说话,门关得死死的。这位神秘人物为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市建委主任也要买他的账,究竟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不怕陈艳艳是压寨夫人,也不好问孙通为啥把工程分包给刘富财。 孙通大概觉得稳起不说话也不太好,就说:“刘富财自罚三杯,我自罚一杯。” 潘毅力笑着说:“你要这样说,我们不是人人都要自罚一杯了吗?” 陶冶说:“对,对,人人自罚一杯!” 熊雄一想,这就对了,糊涂老爷断案,各打五十大板,就说:“孙老板说得经典!大家都有责任,大家都要自罚一杯!” 陈艳艳没听出话外音,说:“好!谁怕谁?” 潘毅力暗自好笑,这么轻轻一挑,眼前的矛盾就悄悄地转移了,转移给公司领导,让他们去钩心斗角,免得自己三面不讨好。 公司开会就是这个样子,说一阵,扯一阵,笑一阵,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傻得绿眉毛红眼睛地去争个你输我赢。千万不要笑他们不会办事,说不定不会办事的是发笑的人,说不定这样模模糊糊、不伦不类的后面隐藏着的是大智慧。 调查会开到这里自然结束了,主持人潘毅力自然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刘富财自然接着做主持人。他站起身,招呼大家说:“请各位领导吃个便餐。老巴州餐馆。”他边说边先走到门口,掏出一沓信封,出去一个,给一个,每个里面装有三百元。大家不说谢谢的话,接过信封揣进腰包就走。陶冶装怪,问:“刘富财,发的啥?”刘富财回答:“麻将钱先放在你那里,待会儿我连本带息一起收。” 大家哈哈大笑。 当天晚上,刘富财对刘富金、刘富银说:“你们拿的五千块钱,给你们报个账。十个信封三千,两条软玉溪四百五十,一顿饭一千二百,打牌喝茶二百,幸好都说有事没吃晚饭,一共花掉四千八百五十元,还剩一百五十元,你们捡到。” 刘富金说:“剩的钱莫退了。你拿着买两包烟。” 刘富银说:“开个会就出脱五千!在我们农村,一年辛苦到头,还找不到这么多!” 刘富财说:“你们莫要心疼这点本钱!到时候少罚你一万两万,不就赚回来了吗?” 刘富金问:“行不行啊?莫要剃头挑子一头热,吃了喝了拿了走了,把我们晾在一边。” 刘富财说:“你们没看出来吗?潘主任是今天的主持人。他开头嘴巴硬,后来不是没盯着我问了吗?放心,喂条狗还要跟你甩尾巴。” 潘毅力给王望和张成贵汇报了调查的情况。 王望心情不好。周局长找他谈了话,要他暂时不动,坚守最后一班岗,等局里的决定。上面有政策,他有对策。公司的事能不管就不管,都推给张成贵,造成一个权力真空,逼周局长尽快任命新老总。 他听了汇报,没出声,抽自己的烟。 张成贵知道王望的态度,也制订了自己的对策,公司的事能管尽量管,不能推给别人,造成一个接班的事实,逼周局长尽快任命他为新老总。 张成贵见王望不说话,就说:“潘主任,你把调查的情况写个报告,领导传阅后,开专题会研究。我和王总商量了,这个事要追究,要处罚,但也不必痛打落水狗,让它呛点水,知道就行了。你们这次下去掌握得很好,没给我捅娄子!” 潘毅力听了吃了一惊,你张成贵是川剧的变脸专家啊,昨天喊我揪住李金龙不放,今天怎么变成不必痛打落水狗?幸亏自己多了个心眼儿,没有硬性贯彻领导指示,否则,既要挨领导批评是擅自做主,又要被大家攻击是乱传圣旨,费力不讨好,两头受气。 如果机关是一盘磨子,领导们是上层磨石,中层干部们是下层磨石,办公室主任就是中间的磨心。上面发话了,磨心传达给下面;下面回话了,磨心汇报给上面。问题出来了,上面怪磨心怎么传达的,下面怪磨心怎么汇报的。磨心就这么被磨过去,磨过来,磨得又细又小,磨子就转不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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