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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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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锦恒清楚地知道,我们一旦分手,我马上就会进入社会的底层。可是如果让吴锦恒说出来他知道我未来的发展趋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这无所谓。也许十年以后,吴锦恒的公司会成为全球300强之一,而我却仍然在大学里做一个小助教,每星期都到沃尔玛超市购物,叫同一家的同一种外卖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我们会对今天发生的一切一笑了之。可是,也许不会。 我说:"锦恒,我很想跟你聊天,可是我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我要到北京所以我必须赶着去买机票。你认为我还可以用你给我的银联卡吗?你不会因为老芭比娃娃把我说得一无是处就让我呆在上海等着我父母给我寄来路费吧?你不会这么做吧?" 他说:"你当然可以用银联卡,你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不容质疑。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先回深圳,然后如果你想去北京我会把你送去。" 我说:"多谢了,嗯,谢谢你。也祝你好运。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丈夫的。" 他说:"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认为吗?"他急切地、开心地问。作为婚姻生活最大的失败者,我的话有那么重要吗?我不知道。可是吴锦恒听了我的话却非常、非常地高兴。 我说:"当然啦,对此我并不怀疑。" 他说:"那么你回深圳来吧,我接你!" 我想了想说:"也许我们真该好好谈谈了。我回深圳,而你不用去接我,我要先去凯凯那里。" 我放下电话后看了看手中返深的飞机票。这张机票很平静地躺在我手中,可是我却没有感激老芭比娃娃为我订了它的兴致:我只想好好享受一下作为一个没薪水、可是额外的活儿却特别多的儿媳妇的最后时光。我向空中小姐要了一点上等香槟,深深地、慢慢地、奢侈地品了一口。已经过去的这几个月,确切地说不到半年,仅仅是四个月零一星期。就是这十七个星期让我领会到--最后一次--作为老芭比娃娃的儿媳妇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我有欲望过上舒适高雅的生活,虽然我曾经对老芭比娃娃所过的那种生活垂涎欲滴,虽然我嫁入吴锦恒家的时候还是一个穿着寒酸的黄毛丫头,但是,所有的欲望加起来都不能抵消老芭比娃娃那种颐指气使和奢侈生活的腐朽气息对我的伤害。我知道,我经历过的风霜雨雪都不算什么,我现在仍然是一个穿着寒酸的女人(当然,人们对寒酸的理解不大相同)。可是,在此期间,我却经历了一个刚刚从女孩变成女人却遇到了一个女人在婚姻中生活十几年才可能遇到的事情。虽然我现在的婚姻史上多的只是失败的记录,虽然吴锦恒把我的这种经历叫做"实验",虽然我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只可能带上我的牛仔裤T恤衫运动鞋--可是,这一切也许都非常有价值呢! 我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谁来啦?"吴锦恒兴致很高地说。 "瑞丽女士来看吴锦恒先生。"我一本正经地说。过去我经常这样,所以不加思考便脱口而出。 "真的吗?嗯,好极了,让瑞丽女士进来吧。" 我看到吴锦恒的时候,他向我扬了扬眉毛,然后上前就抱住了我,有点过于热情地说:"我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早!"接着查看我的脸色:"你有什么不高兴吗?" 我说:"我没有什么不高兴。"我为自己辩护着。我们俩个都知道我在撒谎。最近这些日子我和吴锦恒之间的关系有点紧张。真的有点紧张,但是外人是看不出来的。我们一直在压抑着希望和对方勾通希望和对方聚在一起的想法,我们做得相当不错: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当然知道对方的想法和需求。我把时间全用在了老芭比娃娃身上,可是,他却把精力全部奉献给了公司--主动在各个经营环节上充当教练、指导员、顾问和专家等各种角色--当他回家的时候,我们就会像结婚三十年的夫妻那么兴奋。我们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等我们都觉得这种状况忍无可忍了之后,再调整我们的生活。 我刚才被吴锦恒抱住后,并不是不感到高兴。但是我害怕对他存有一点点难舍的情丝,害怕跟他即将展开的激烈争吵。我非常希望把即将到来的争吵推后几天。最理想的情况是,等我收拾好行李回北京前再告诉他我的决定。可是,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因为老芭比娃娃明天晚上就回来了。 我进屋后连行李都没打开就对吴锦恒说:"我有事要对你说。" 我说话的时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激动,因为我想让他相信,这个决定是我经过了深思熟虑做出的。吴锦恒一直都非常兴奋地为公司庆典后我们说好的在别墅住上一星期做准备工作--我一直都想在乡间有所小房子--还有不到十天我这个梦想就要达成了,可是我却要吴锦恒取消这个计划,这好像确实有点残忍。我们曾经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把我们俩人的这次度假确定下来。我们甚至已经确定了庆典过后我们邀请一些朋友打球、骑马、野餐,以及和我们一起野餐的人数和具体的野餐地点。 吴锦恒抬头看着我,显得非常惴惴不安。之后他终于开口问我:"啊,什么事?" 我说:"对不起,我不能继续跟你共同生活了。" 吴锦恒看起来很不开心:"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说:"你妈妈强制我在上海的一家医院里做了妇科检查。事实证明我不可能怀孕。" "我不明白。你在结婚前做过妇检是不是?"吴锦恒问。我点点头。"那么,我妈妈为什么突然要为你做妇检呢?" 我说:"她要确定我是否能生孩子,所以她把我带到了你们家的私人医生那里。" 他说:"而你就同意了。检查完后你又觉得失去了尊严,就不想跟我过了?" 我说:"吴锦恒,你忘记了人类文明的基本原则。是我的基本人权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同时你忘记的还有你妈妈没有做到程序公正。你妈妈这么做是否公正,使用的方法是否适当,检查的路径是否科学?就因为你妈妈是我的婆婆,她就认为自己有权利做犯规动作,甚至认为我的人格可以忽略不计了。吴锦恒,你可能会说,自己家人之间的事,犯得着那么较真吗?没错,你可能不觉得自己妈妈做得过份,而你妈妈也觉得自己做得很爽。然而人类文明的底线却被突破了,你妈妈和你难道不知道即使是我不会生育,也享有不可侵犯的基本人权?欺人不能太甚,过度就是不公。做婆婆的可以担心儿媳妇不能生育,但一定要有人格尊重。即便我是晚辈,也跟婆婆有同样的人格。今天你妈妈做的这件事,就没有把我摆在平等的人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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