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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看得出,他陷在自我的疑惑里。这是个逃不出去的怪圈,每个人都以自我为中心。

  我低下头想的是,如果再不找到一个能多挣点钱的角色的话,我很快就得睡大街了,

  我不能老花家里的钱,况且,那个拮据的家里钱太有限了。当初,只身闯北京的时候,就导致了家里激烈的反对的,虽然出于亲情,二老还是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钱让我寄来。

  木男给我一种感觉,他好象不食人间烟火,对生活的甘苦没有一点体察。认识几个月了,每次见面时他都兴致勃勃地只跟我说弹什么曲子,唱什么歌,而从没有问过我来京后挣了多少钱,手头上是否还有积蓄。

  烟雾在小茶室里弥漫得越来越多。

  他在低低地诉说,他的喜好、志向,然而那跟我离得很远,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生活的无力,使我已没有力气仅仅因为欣赏和爱慕而和一个男人有瓜葛了,我过了那个年龄了,也没那个力气了。跟一个男人的交往,我想的是这个男人能否给我带来什么帮助,否则,我没有多少兴致。也许骨子里,我太爱自己了。

  三年前,我认为追求情感的纯粹体现了我的美好,而今,我认为那是低贱。我希望情感是有回报的,认为这体现了女人的尊严和价值。或者,女人的骨子里都有妓女倾向的么?我也不知自己好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势利、市侩,惦量男人的分量。或者,是生活的艰辛将我整个人都扭曲、变形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轻声说:“其实,你不着妆时的样子就很好看。”

  “是吗?”我说。心底兀地升起一阵苍凉感,我已去洗手间匆忙地补了两次妆。

  我惨淡地说:“好像已成了一种习惯,将自己精心打扮着,走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说到底,我一直想,认识一个新的朋友就是在自己面前推开了一扇生活的窗子,会裹挟来种种的机会、运气、好处。”

  因为在一个新认识的人面前,没有丝毫的负荷。我对于他是真诚的,没有藏也没有掖,把一个真实的自己,陈在他面前。美也罢,丑也罢,横竖是这样的。比如女人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我们的谈话直抵人性,没有丝毫遮掩,甚至谈到了性。对木男,也说不清的一种什么感觉,我就是想对其说心里话。我口无遮拦地说到,从女人的感觉里,性最根本的属性是商业性,潜意识里,我们总是把此当做联系男人的一种手段,比如有求于男人的时候,往往会用性做诱饵,觉得欠了男人的时候,会用性报答。

  “在性上,女人和男人的得到和付出是同等的,并不是女人就吃亏了!”木男执拗地纠正说,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低下头,心中苦笑,理是这个理,可女人一生下来就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我们的身体是有价值的,绝不能白白跟男人睡觉,哪怕我们对这个男人怀有强烈的欲望。

  “那么,你就守株待兔着,看是否有白跟你上床的女人?”我怀着善意心想。女人和男人,因为纯粹的欲望,或者某种利益,哪种更低贱?我想当然地认为是前者。

  我希望他将我看得透透的,那么浅的一洼水,几片树叶飘着,一点点旋涡,一点点浊,然而没有害人的东西。我的本质是质朴和纯善的,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是势利和市侩的。世事在教训人呵。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真实的?人上人的感觉。

  “哦?哦。”他一边听着我说话,一边警觉地审视着我。

  这探究本身已经伤害了我。

  那种感觉又来了,走到一个男人跟前,就像被放进男人手心里的一根草芥,由着他翻来捡去。怎么就没有一个男人是例外的?

  我淡淡地苦笑着,他警觉我干什么?我能怎么着他?我原是个没一点城府的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把脑子中盘旋着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全说出来,而他,搜罗着这些分析判断着我。

  他分析着我,大概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个女人是得小心交往的。

  他在顾虑,和我的来往是否是值得的?是否是安全、保险的?

  我怀着善意淡淡地苦笑着:我岂又是想和你有着深入的交往的?如果你对我没什么实际的、足够分量的意义。

  我生于七十年代未,像一只蜻蜓的尾巴上拴着绳,思想里有着古典、道德、审美,然对于新时代的东西,也觉得是合理的,正常的。传统的东西在我身上没有太沉的负荷,迎面扑来的新时代的思想也没有那么轻盈。

  年代是无法回避的,出生于某个年代里的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布,滴滴哒哒地往下滴哒着时代的汁水。我是站在一个坎上,两种思想撕扯着,冲撞着,斗争着。而木男是个32岁的男人,一个道德的,有些高尚的人。我淡淡地笑笑,道德和高尚,多么美好的字眼,他具有的只是以这样的审视他人的目光。一双审美的目光。

  然而对我,这样的目光除了累和负荷,还有什么意义?

  折断了的好,遮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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