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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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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是有很多事情要忙。”云舫知道林董来的目的,一个月前他夺走了‘豫华药业’往东南亚输出药品的商业渠道,林董无非是要兴师问罪的,所以,他也绝不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荆楚药业’也算是声名远播的老企业了,这次起死回生全赖您经营有方,眼看前景一片大好,我们这些小企业都靠您来带动发展,您看,您实在是没必要跟我抢——” 云舫悠闲地品尝着杯里的‘西湖龙井’,仿佛是在观赏一条垂死的蛇缓慢地蠕动身体。他喝够了茶,才抬头笑笑道:“您太抬举了,‘豫华’也是老企业,论资格,我们‘荆楚’哪能跟你们抢,不过,承东南亚那边的药品商看得起‘荆楚’,我们当然是受宠若惊的,哪有拒绝的道理……” “‘荆楚’没有东南亚的市场照样能活,‘豫华’一旦失去,上千名员工都得失业了。”林董焦虑的道。 云舫暗笑,等他收购了‘豫华’,员工倒是不会失业,失业的是他这个作威作福惯了的老总。他叹了口气,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实在是因为‘豫华’当年在国内那起‘医药害人’事件让国外的药品商知道了,他们不敢跟‘豫华’合作才找上了我,这个——我们若不与他们合作,他们也会找上别人的,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林董脸色铁青,当年那起药毒死人的事件已经私了了,到处都封锁了消息,事隔这么多年会被翻出来,显然是柏云舫做的手脚。他怒不敢言,何况最后的希望便是云舫能够放弃。 他拿出最后的筹码,“是这样的,我与股东们商量过,若是你愿意放弃,‘豫华’可以让出10%的股份。” 云舫坚决地摇头:“谢谢林董的厚爱,云舫年轻,管理‘荆楚’已经是全力以赴,恐怕再担不起那么重的责任。” 10%的股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能拒绝的条件。林董抬头,见云舫镜片后那双冰冷的眼睛正用一种残忍的目光地是否是一瞬间的仁慈,施舍给了他这一幕虚幻的景象。 电视机前的像是被惊吓到的缓缓地站了起来——一年多了,她穿着一件浅绿的薄衫,头发往后绾了一个鬓,熟悉面容较以往更加圆润有光泽。他战战兢兢地朝前走了一步,突然激动得差点落泪,嘴张张合合地发出一个微弱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沐……沐阳……!” 电视屏幕里,主持人正问到云舫:“许多人都关心您一年前取消的婚礼什么时候再举行?” 云舫原本镇定的眼色突然黯淡下来,他用手捂住一半的侧脸,佯作望着拍摄他的工作人员,用极低的声音回答道:“等她回来以后。” 这句话主持人没有听到,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没听到,云舫在摄像机前清晰地回答是:“等新的游戏在国内全面发布后再考虑。” 沐阳听到的也是这句话,这不是她所期待的,尽管她知道不能期待他在全国的观众面前会提及前未婚妻的只言片语。可这样冷冰冰又呆板的回答,让她的心上瞬一瞬地发痛,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就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尽管看到她了也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门边,她的眼泪顺着颊边落了下来。 “你——”云舫回神确定眼前的人不是虚拟出来的后,立刻关上了门。他慢慢地靠近她,颤抖地抬起手伸向眼泪成串串往下掉的那张脸上,快要触到时,他的手忽然绕到她的脑后,轻轻一勾,使她偎向自己的胸口。 沐阳只靠了几秒钟后便推开了他,她仰起脸,用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看向他:“你别太随便了。” 云舫扬在半空的手好半晌才放下,他自动退了两步,尴尬而又不安地道:“对不起!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前半句话我收下了,后半句是多余的。” 沐阳咬着嘴唇,云舫知道这是她的习惯动作,每当她这样时,多半是她想脱离目前的窘境。他明白这时候应该伸出手抓住她的,但他突然失了勇气,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过自己跑出门外。 她还带着这把钥匙,她会试着打开这扇门,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仍怀念着?当云舫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他立刻转身追了出去。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他忙揿下开门键,几尺宽的缝隙,刚好看到对方的脸,他和沐阳相互凝望,他的眼神是乞求,但沐阳的眼神是怨恨。 他无法坦然地面对她的怨恨,视线偏离的瞬间,银色的电梯门契合紧了,那细小的缝隙甚至飞不进一只蚊蝇。 Chapter 63 一道隔开的门,沐阳正下降着,离他越来越远,而他,却仍站在原来的楼层。他突然想起了‘刻舟求剑’的典故,船已经走得很远,而剑落还在原来的地方,如他自己,一年前已经失去了沐阳,他怎么能固执的以为随时都能寻回她? 他立刻往安全门跑去,完全没考虑这是十七楼,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跑,当他累垮了跑到底楼,推开安全门,满以为自己能赶超升降梯的速度时,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却只有陌生人,而沐阳,早已不知所踪。 还是慢了,他瘫软地往后靠向墙壁,发出一声懊悔的叹息。并止不住地摇头,哪里都没有沐阳的身影,曾经转个身便能触碰到的人,而今一旦消失在自己眼前,便再也难寻到了。 他用手揩去额头的汗,钻进了门口停的那辆气派的奔驰跑车,往门口驰离,也许在大门外便能追上她。 车子驶过花坛,坐在一侧,把头埋到膝盖间哭泣的沐阳转过了脸,透过挡风玻璃看清了他,只眨下眼而已,看到的便是汽车尾灯。她自膝间抬起了头,望着那离她越来越远的车灯,一吸鼻子,越发伤心地哭了起来。 夏末的晚风拍到她的脸上,凉凉地拂去了云舫留在她脸上的气息,她的手伸到后脑,像云舫刚刚将她拥进怀里那样,慢慢地把头重新按回膝间。她就那么坐着,忘了时间,路灯的光射在她的身上,像披了件银白色的晨褛,清冷而惨然的一个缩影。 许久了,她才抬起头,天空渐渐变了颜色,深遂幽暗,没有月亮和云层。她的脸色也许是因为埋头太长时间,亦或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苍白得透明,嘴唇却有些发紫,眼眶略肿,一双被水浸泡过的黑瞳越发闪亮了。 这场完全没有预想过的重逢使她思维空白,面对一个又爱又恨,惦记了许久的人,竟然是仓惶地逃脱了,然而这逃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下意识的躲避,或者是想做些准备了再来一场重逢。但相逢岂是能刻意为之的?失去了机会便再没有了。所以,她现在的后悔,也怨云舫当时没有拦住她。 在他心里,她的重要性始终只能是以他事发展的时机来定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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