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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吃过饭,朱国平抬头瞥了一眼饭馆墙上的挂钟。这一细小动作没能逃过阿玉的眼睛,她问:“怎么,你还想回单位吗?”

  朱国平解释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几点了。”

  两个人走出拉面馆,漫步在已是行人稀少的便道上。

  阿玉突然问朱国平:“你是不是很后悔上次在我这里住过的那一夜?”她扬起脸用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直视着朱国平,脸上是一副极坦诚的神态,在这双眼睛和神情面前容不得任何人撒谎。

  朱国平如实回答:“是的。”

  “为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女孩?”

  “绝不是!”朱国平立即打断她的话说:“恰恰相反,我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那天做出那样的事情。无论从哪方面讲你都应该找一个比我强得多的人做终身伴侣才对。”

  “我倒不认为这种事有什么应该或不应该。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怎么认为的。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就是爱与不爱。朱哥,你能明确地告诉我吗,你到底爱我不爱?”

  阿玉的话把朱国平问僵在了那里。在这种时候,被问者往往哪怕只是片刻的迟疑与沉默都会被认做是一种事实上的回答。但朱国平实在无法违心地立刻回答出“是”或者“不是”,两者似乎都是又都不是。他的确是非常喜欢阿玉,而且随着交往的深入,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到阿玉的这种可爱。有时这种喜欢与爱之间似乎已经跨越了彼此的界限,成为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混杂的感觉。朱国平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种混杂的感情一直采取了一种逃脱、回避或是懒于梳理的态度。年龄、相貌、职业等诸多方面的强烈反差使他一直羞于自作多情地在这个问题上做更多的预测和筹划,更不必说采取什么措施和行动了。但令他没有料到的是,这种任其自然发展不加约束的放任虽然在他的内心里起到了某种解脱作用,但最终也导致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与阿玉的那件事情的发生。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从日本回来不久,也就是在与肖娜度过了一夜之后,怎么会那么快就与阿玉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如果这两件事被肖娜和阿玉同时知道的话,她们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会不会把自己与那些专事玩弄女性的流氓画上一个等号呢?

  见朱国平沉默了许久,阿玉并不感到特别的意外。她问:“朱哥,你是不是在心中一直想着肖娜姐?所以你才感到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我也觉得你和肖娜姐更合适,更般配,如果你们真能成为一对,我会从心里祝福你们的。”

  朱国平说:“阿玉,我现在真的没法回答你,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以前我的心里只有肖娜,但现在又有了一个你。”

  阿玉为这句话很受感动:“朱哥,谢谢你的这句话。不过,我想说的是,虽然我很在意你对肖娜姐的看法,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和肖娜姐竞争的念头,也不会强迫你一定要娶我。只要我们好,能经常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次轮到朱国平被阿玉的话深深打动了,阿玉的话使他一方面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身心上的放松,同时也在心中暗暗自责,自己有什么资格去享受阿玉的这种宽容与惠待呢?想到这里,他紧紧抓住阿玉的手,动情地说:“别这么说,阿玉,我不配,真的!”

  阿玉每周一次去石总的公司里学习跆拳道,每次至少两个小时。按照教练所讲的学习跆拳道的三个基本要求:认真;吃苦;快速,她一招一势都练得格外卖力。教练很喜欢这个编外学生,评价说她身体的柔韧性与爆发力很好,动作也很机敏,如果坚持下去,一定会有出息,这更增强了她学好跆拳道的信心。

  石出公司负责为阿玉调查的工作还在继续。阿玉从石总那里又陆续收到了不少新的动态:如李乡长又开始频繁进出虞美芬的住处;刘云朋已经伤愈出院,李乡长两口子曾开着车去过一次刘云朋的家里,大包小包地提上楼去,在上面呆了至少一个小时才出来;刘云朋陪一位教育局的领导去工地上看房,这是刘云朋挨打后第一次在售楼处露面。阿玉自然知道这位领导就是龚燕那位在区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表哥。

  但阿玉对这些情报仍不满意,她非常想知道的是那场险些要了她的性命的工地大战到底谁是幕后的指使?

  望着这位性情倔犟的小老乡,石总开导她说:“阿玉啊,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太较真了,刘云朋和虞美芬也都受到了惩罚,我看也就差不多了。至于工地那次发生的事,也早已经过去了,连你们韩总都不再提了,你又何必非揪着不放呢?”

  阿玉则坚持她的想法:“石姐,我之所以非要搞清楚,无非是为了证实一下我当初的猜测。再说,刘云朋干了那么多坏事,只是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也太便宜他了!”

  石总说:“依我分析,那个逃跑的假冒保安公司经理的高振山应该知道内幕,否则,他不会逃跑,而且至今没有抓到。”

  阿玉认为石总分析得有道理,但一想到高振山至今下落全无,何时落网更是遥遥无期,不免又有些气馁和焦急起来。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似乎看出了阿玉的心情,石总宽慰她道。

  八月初,一场名为“麦莎”的台风袭击了我国的东南沿海。据气象局预报,北方将受到它的影响,有大到暴雨。但一连等了两天,并无什么动静,只下了一场小雨。

  孟连喜那两天都是早早就收了车,碰到过几个想打车去远郊区的活儿也没敢拉,怕赶上大雨回不来,加上跑凡凡上学的事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收入上受了不少影响。一个月已过去了三分之一,才挣了不到两千块钱,心中不免焦虑。这天,天上不紧不慢地下起了小雨,孟连喜早早就开车上了路,打算趁今天打车人多抓紧挣钱。果然,这天的活要比平时好拉得多,一直跑到晚上七点多,孟连喜才有工夫喘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对装扮入时的青年男女走过来俯在车门上,问到清龙涧去不去?已经有些疲惫的孟连喜迟疑了一下,想说不去,可又舍不得放掉这个挣钱机会。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年轻人,相貌倒也文质彬彬,不像是坏人。也许是看出了孟连喜的顾虑,那个小伙子解释说他姑姑住在清龙涧,刚刚让车撞了,来电话让他去。孟连喜这才放了心,让他们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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