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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我的钱用不完,还是再玩玩。"这时唐娜对我是既真诚地倾倒又莫名其妙地恐慌。面对我,她的思维简直已经麻木了,因此她说:"你玩吧,不就一百元钱吗?"他们于是走到另一处街道。我又抽出一把一百元,大叫大嚷:"看哪看哪,一百元。"像刚才一样,人们都纷纷地转头来看。我当着众人的面把钞票折成一只只飞箭,"嗖嗖"地射了出去。人群一如意料地炸开了锅。"哈,怎么样?"我一只手搂着唐娜的肩,一只手指着纷乱的人群。可我没听到唐娜的回答,却看她一下甩开我的手,猛地冲进了人群。我朝冲的方向看去,发现钱就在她的前面。在哄抢当中,它被人群的气流一裹,飞到这一边来了。我一个激灵,眼看着唐娜的手已经触摸到了钞票的一角,却见斜刺里猛然飞出一脚,又把钞票踢开了。人群一窝蜂就随着钞票冲到另一边。唐娜散了头发,气喘吁吁回来。"你要这一百元,我再给你一张好了嘛。"我替她捋捋头发说。"抢刺激。"她笑笑。"抢刺激?我看还有比这刺激的。"一个粗鲁的男人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响起。我俩同时回头,见是一个披金戴银的粗壮男子,嘴里叼着一支雪茄烟,正冷冷地看着我们。

  "还有比这更刺激的?"我循着我的话语说。"对!想不想玩?""可以啊,怎么玩?""哈哈,"披金戴银的粗大男子哈哈大笑说,"只怕你玩不起。"这话气得我瞪大眼睛:"玩不起?"粗大男子扔掉雪茄,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掸掸,冷眼看着我说:"撕钱。我撕一张,你也撕一张,看谁撕到最后,怎么样?"好粗的口气!好大的架子!连我都吃了一惊。根据我的市场人生经验,这男子绝对是个有钱、但没有头脑的人。"这人肯定有精神分裂症。"我低声对唐娜说,拉了她就走。"喂,怕了?"暴发户扬着手里的钱,斜睨着眼对我们嚷。我不予理睬,对唐娜,又像是对自己说:"这种神经病,别理他。哪有把钱拿来撕的?"但说是这么说,心里总是憋了一口气,这口气后来一直没有吐出的机会。这时唐娜已在一惊一乍中清醒过来,她说:"瞧,你玩不过他,我看你还是别逞能了,好吗?"她的意思是叫我别玩这种所谓的"掷钱游戏"了。"我要玩。"我还要玩。我这么说着,一边又抽出一张一百元,像刚才一样,如法炮制,把它"嗖"地射了出去。

  这样玩钱的人,应该说是很少很少的。这个世界毕竟规规矩矩过着小日子的正常人多。这样玩钱,应该已非规矩中人了。而这年头的暴发户们,确实会稀奇古怪地玩,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个阶段的暴发户们一旦手中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就会拼命地玩、拼命地享乐。当然,这里说的不是我,我与他们不一样,我这么玩的原因主要是为了刺激。"这样玩到底有什么意思呢?"唐娜那个时候也问我。"你是不是感到恐惧?"我忽然说了这句话。此刻的唐娜,已被一种恐惧笼罩住了。"别玩了别玩了!"唐娜拉住我的手臂。这时人群正在哄抢,而唐娜已是真正的吓着了。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好奇与新鲜感,现在则没有了。"别玩了别玩了!"她只是一个劲地喊。

  后来,她一直不敢再与我好。我想她是被钱吓坏了。虽然她爸是个有钱人,但她爸的钱从来就没让她见过,就算见过,那见的方式也是存折、房子、金项链什么的,而我让她见识的方式,实在是太厉害了。当时我就问她:"你是不是被钱吓坏了?"我在这么问她时候,她的脸色煞白、双腿发抖,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当时,被钱吓坏的除了唐娜,还有两个正在街上巡逻的警察。他们看见一群人围在那儿骚动,双双吓了一跳,赶紧冲过来,各自抓住那骚动的中心─我的两只手臂。我正把全部神志贯注在自己手中的那些钞票飞箭上,所以当有人抓住我手臂的时候我大喊:"干什么?到手上来抢钱?"一看是警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我犯法了吗?""不知道这算不算犯法,反正他们看着不对。"两个警察当中的一个说。后来我就给扭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所长经验老到,听了汇报之后对我的第一句话就一针见血:"你这是犯了扰乱社会治安罪!"我想了想说:"对,这罪名可以成立。"我知道他们怎么对付我也无所谓,因为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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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管翁亚斯怎么以他的财富故事和疯傻故事来拖延时间、含混敷衍,检察官们仍然坚持真理、坚持原则,绝不轻饶他,并且到最后他们也不认为他真的疯了,在听他的疯癫故事的时候,也是笑眯眯地兴趣盎然,像是做好了要听笑话的准备。

  亚斯在心里哀叹,想不到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故事营销",在这里居然失灵了。

  有一次他想,要不要给他们讲讲"房事计划"?这个他们一定有兴趣。没想到,他正在这么想,一个中年检察官说话了:"好,当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现在你给我们讲讲,你那个房事计划,是怎么回事?""啊!""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中年检察官说。"我们什么都知道!"年轻检察官喝道。亚斯支吾:"……"

  "房事计划:每当公司的户头里增加100万,就搞定一个新的女孩。"中年检察官翻着一份文件,"是这样吧?"亚斯支吾:"……"年轻检察官拍了拍桌子:"你说!有钱就了不起啊?啊?了不起吗?有钱可以随便玩弄女人吗?人家不是人啊?"亚斯支吾:"……"

  中年检察官挥了挥手,制止年轻检察官。"你说吧,这个计划是怎么回事?"亚斯本来是想给他们讲这个事的,可是,他们突然主动地提出来,他反倒不知道要不要说、该不该说、怎么说了。"你要老实交代。现在审问你,也是组织上对你的帮助!要不然,你这种人,直接就拉出去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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