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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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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棚夜话 1988年初,刘索拉的歌剧《蓝天绿海》已完成了前期录音工作。她来广州在侯德健的录音棚做最后合成。有一天晚上,我也跟去录音棚,想拍一些他们的工作照,当然也想见识一下当时在全国都很红的著名才女刘索拉。她是中央音乐学院那群才情横溢的作曲系毕业生之一,是流行摇滚音乐的歌手和词曲作者。她还以小说《你别无选择》成为一时风行的新派作家。我想给她拍些照片。 侯德健担任这歌剧的制作人和导演,他是我在采访中认识的好朋友,大家平时谈得来,我有新的片子就去他家召一帮朋友放幻灯,他有了新歌也首先唱给我听。在此前不久在广州美术学院举行的“侯德健新歌发布会”上,他在台上对着上百名各界艺术家说他的《三十以后才明白》是受安哥的启发。 侯德健提到的故事是这样的。1985年,侯德健从台湾到大陆已近一年,他随东方歌舞团(或自己独行)去了中国很多地方采风和创作。有一天,我接到朋友李晓斌的电话,(那时他还是《新观察》杂志社记者)说他这次来广州是采访东方歌舞团的演出,并采访侯德健。他说侯德健这小子不错。于是我拎起相机就去了他们的驻地,跟小侯一聊,觉得这小子很有锐气,说出话来有棱有角,有些东西我们司空见惯,让他一戳,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谈到创作,他说要抓紧在30岁以前多看多写,30岁以后那玩艺儿都不硬了,还搞什么创作?当时在座只有我是30岁以上,心里不自在但我也没说,他这样子的确很有锐气。 我立即打电话叫我们分社的文字记者方远生来。方接电话时说:“侯德健已经被人家炒了快一年了,还有什么料!”我说:“你来了就知道了。东方歌舞团团长王昆请咱吃饭。”于是他来了,吃完饭,他只和侯德健聊了两个小时,回单位以后下午四点就交了稿。第二天,香港《明报》连载了两天。然后新华社的《参考消息》也转载了,不过把《侯德健最讨厌小脚侦缉队》的一节删了。 过了差不多两年,小侯经历了大红大紫到陷入窘境四处流浪,再到百万富翁的大起大落的变化。他和程琳在广州买了房,买了车,投资建了录音棚,安了家。我在一次采访中见到老成多了的侯德健。我上前问他:“你还记得我吗?”他立刻就想起:“记得,你是安哥。”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他到我家中作客、聊天,我也去他家给他放自己的幻灯作品。他本来用一些交响乐来给我配乐,但一放觉得不对头。我说:“你先看,要配乐还得你来写。” 后来在一次聊天中我说:“你还记得咱第一次见面时,你说30岁以后就不写歌了。那时候,我已30多岁了,就暗骂你小子真牛B。现在你也到30岁了,还写不写歌了?”他愣住了,想了想说:“30岁以前是写的年青活力的歌。30岁以后……”又经过一年,他的新歌专辑就以《三十以后才明白》来命名。 “三十以后才明白,该来的迟早会来;三十以后才明白,想爱的尽管去爱…… “三十以前闯东南和西北,异想天开;三十以后把春夏和秋冬都关在门外…… “三十以后才明白,大江东去,浪淘尽一代又一代,又有新一代……谁也赢不了与时间的比赛,谁也输不掉曾经付出的爱……” 我喜欢侯德健的歌不仅因为《龙的传人》和《搭错车》是我这小哥们儿的大作,还因为刘索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过:“侯德健是第一个把摇滚乐带进中国的人。” 刘索拉有一米七的个头,大眼睛,尖鼻子,白皮肤,真不愧是陕西米脂的婆姨,内里透着洒脱、帅气,“谋杀”了我不少的菲林。 拍着拍着,我觉得那音乐、那节奏虽说是现代摇滚,但又都是“文革”中的旋律。那中央乐团合唱队的伴唱像是从“文革”的红海洋中涌起的山呼万岁声、政治口号声,有时又像是从人群底层涌起的哀怨。我的心在战栗,只觉得这冬天里的录音棚很冷,浑身又像打摆子一样抖了起来,于是我躺倒蜷缩在合成器台前的长凳上…… 这歌剧共有三个演员。刘索拉以摇滚歌手演绎一个叙事者。通过她叙说“文革”中自己的朋友——一个叫蛮子的少女的故事,夹叙夹议,如怨如诉。程琳饰演“蛮子”。她以“像邓丽君”的嗓音,演绎一个清纯少女的梦想和她在舞台上流产后死去…… 中国歌剧院的张女士以美声女高音演绎一个似乎是在天堂的蛮子那悠远的回应。 刘:我以为别人的音乐都是梦想,我们的音乐才是现实。原来,我们的故事根本没人去唱;原来,现在的歌早就有人唱;原来,音乐换来的都是迷梦;原来,你只是我的梦想,可你却非要让我相信那天上的太阳…… 程:帮助我,你们都来帮助我——帮助我——不要嘲笑我,因为我永远不知道,不知道……帮助我,让我做个长不大的女人。所有的大人都远远地离开我…… 张:帮助我一个长不大的女孩。 刘:蛮子已经死去。她穿的是黄色的衣服。她本来可以当明星,和这衣服多么相衬…… 程:巴哈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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