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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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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端的妈,我去给打点水,你先找话说两句。” “……” 我踟蹰两秒,还是推门进去。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李老师,要形容她得用上好几个词,比如,她是个“白皙”的“小个子”的“中年女子”。 但如果要我只用一个来下定义,我想用的是个动词而非形容词,它是“连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仿佛一直在被别的什么东西连累,他们被这个世界连累狠了,这样的人很容易辩认,你只要看到他们脸上时刻容忍——又恰到好处的让所有人明白他们在容忍——的神情,就可以。 李老师就是这样的人,我进门她正在叠一堆衣物,转头看着我,此刻她笑得用上点力气,于是她拿出它出来串个场就收回去,“你是庄凝是吧。” “嗯。”我把饭盒放下,想了一想,想不到该说什么。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午休。”她这话并没有真的愧疚在里面,你谅不谅解都无所谓 “没关系,我们都没有午睡的习惯,您忙您的。” 我慢慢吃饭, 一面翻一本时尚杂志,过会儿曾小白回来,拿谢端的杯子给李老师倒了热水。 “谢谢你小曾。” “不客气。”曾小白看我一眼,再转头问:“这些您都带走啊?” “是的。”她顺便对我们解释道,“端端有些不舒服,遗传的我心脏上的毛病,可能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心脏,那不重视是不行。”曾小白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老师淡淡地,“等她病好了。” 她明知道我们知道她在胡扯,但对话双方把这个谎成全得很圆满,而我仍然吃我的饭,一顿饭的光景就把我吃老了。 我涮过碗,继续坐那儿看杂志,一直到李老师离开,曾小白在我身边坐下,把它从我手里抽走。 “别这么小气。”我说,这本杂志是曾小白的。 “我小气?”她把它捺在桌面上,“就算她对不起你吧,她现在够惨了,你刚把人家妈晾在那儿算怎么回事?” “不然呢?” “你至少可以含蓄地安慰下,她……” 我笑了起来。 某人顿住,瞪着我看,我说,“行了,曾小白。” 她沉默,片刻,“庄凝,我挺为你难过的,真的。” 她站起来走掉。 下午我去学生处领文件,在行政楼磨蹭一会,果然看见李老师从教务办公室出来,她比我们刚才见到时,至少又老了五岁,她靠墙站了一会 儿,才重新端起两个肩膀,笔直的往电梯那儿走。 她来给谢端办休学手续。 我从身后,快步赶上去,“我送送您。” 她开头下意识地一躲,想推辞可能又累的实在撑不住,由我把她从手里的东西拎过去。 沉甸甸的一个旅行包,塞进了谢端两年多的生活。 我在校门口帮她拦下出租,绿色的夏利朝我们驶过来时,我说:“谢端她……” 李老师拿过她的包,用眼睛请我不要讲。 我看她上了出租车,隔着一层玻璃,她的肩垮了下来。 齐享在上海总行培训期满,调令下来之前,他有一段两头不靠的休息时间。 春意一浓,风开始软了,他陪我在食堂吃饭,图书馆上自习,在校园里慢慢晃,周围人有认得我,有认得他的,还有同时认得我们俩的,看着我们惊疑不定,:“你们两个……” 次数一多就习惯了。 还有一些是别人看不见的。比如以前我要是脾气不合作,犯毛病了,他多多少少是有些烦的,这个人懒得强迫又懒得讲道理,你自己想得清楚,那很好,想不清楚,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他做到他界限内可以做的,其他不予迁就。 现在,大方向上,他还是那个齐享,但我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淡淡的不耐和容忍。 转念想一想,也是我没有给他不耐烦的机会,我现在几乎不再找麻烦,无论语言上或是行为上,我只要念及自己都做过些什么,立刻就倒了" 对他人求全责备的胃口。 我那段时间,几乎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小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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