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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霍小栗的心中是更害怕失去顾嘉树的,甚至都不敢想没有顾嘉树的日子该怎么过。顾嘉树那么帅,在高中那会儿,有多少女同学喜欢他啊,要不是她下手及时,怕他早已是其他女孩子的男朋友了吧。更让她害怕的是开学,一开学,顾嘉树就要回北京了,据说北京的女孩子追起男生来更是生猛,虽然顾嘉树心里一直装着她,可毕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这几年的医不是白学的,她知道,男人的背叛不是从心理出发的,而是被分泌旺盛的荷尔蒙给鞭打出去的。

  所以,只要和顾嘉树在一起,她总要可怜兮兮地说:“顾嘉树,你不要爱上别人。”

  顾嘉树说:“不会,有了你,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其他女人了。”

  霍小栗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只是安稳了一会儿,很快又不放心了。什么是爱情?就是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患得患失,就像吝啬的地主老财守着自己的庄稼地,生怕哪个手贱的家伙或是饿鬼给顺手牵了羊。她恨不能跑到北京,日夜守在顾嘉树的身边才放心。

  后来,霍小栗才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爱他就要信任他,全是扯淡的屁话。你越爱就越在乎,因为你爱他,就觉得他什么都是好的,就觉得他应该是全世界人眼里的稀世珍宝,好像全世界的老少异性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都想把他据为己有。而她,是多么想守候好自己的稀世珍宝,却因为距离而鞭长莫及地焦躁着,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时刻想知道他的消息,却又吃不消长途话费,于是,她学会了上网。

  那会儿网络还不怎么普及,她也买不起电脑,就跑到网吧里去上。顾嘉树申请了一个QQ号给她,两人约好了每天晚上八点上网聊天,就一个小时,不能多聊,因为网费太贵。可她又担心顾嘉树为了节约上网费而在饭菜上克扣自己,很是心疼,就说要去做家教挣钱供两人上网,顾嘉树一听就急了,死活不让去,生怕她一个年轻姑娘在异地遇人不淑,吃了亏,并跟霍小栗撂下了狠话,让她休想瞒着他去做家教,否则,他就申请休学,去济南打工盯着她。

  霍小栗虽然觉得他危言耸听了点,但还是很甜蜜的,顾嘉树一听她说的话这么紧张,说明他爱她嘛!

  可顾嘉树还是不放心,他不许霍小栗做家教,自己却做起了家教,只要攒了点钱,就从北京跑过来了。在学校周围的小旅馆住下,和霍小栗过起了神仙眷侣的日子,那会儿的日子虽然很穷,可他们很快乐,是真的快乐,像一对掉进了谷仓的小老鼠一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他们从彼此身体里得到的快乐越多就越害怕,生怕这快乐被别人夺去。

  有时候,霍小栗会盯着他的身体发呆,突然冒出一句:“它是我的!现在是寄存在你身上!”

  顾嘉树就会无比虔诚地说:“对,对,它是你的。”

  霍小栗继续声音尖厉地说:“不许给别人用。”

  “不给,谁想用我就鄙视谁。”顾嘉树说着,伸手摸摸她的身体,说,“不行,我得当科学家。”

  “干吗?”霍小栗问。

  “我得发明一个东西,给你穿上,我在北京那边遥控着你,你想上厕所都得跟我打报告。”顾嘉树一本正经地说。霍小栗就乐了,说:“成,顺便发明一个男用的,我在济南这边遥控你。”因为炙热地相爱,他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傻话,也更不觉得对方的束缚是个苦恼,甚至因为爱,因为他愿意这样在意地束缚着自己而倍觉幸福。当他们觉得感情浓郁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最确切了,就开始疯狂地做爱,一边做爱一边说着痴话,那段光阴,真是疯狂而甜蜜啊。

  大三的寒假,他们分别跟家里找了个借口,说学校里有事,把回家的时间推迟了。顾嘉树从北京跑到济南,寝室里只剩了霍小栗,连住旅馆的钱都省了。可是,因为放假,寝室的暖气都停了,整栋寝室楼就像一座偌大的冰库,可他们不觉得冷,全身上下热血沸腾的。他们从外面买回了一大包方便面,又买了个热得快,连门都不出地过起了神仙日子。顾嘉树怕冻着她,夜里睡觉的时候,让霍小栗睡在他身上,说他就是天然的电褥子,霍小栗怕压得他不舒服,不肯,顾嘉树就霸道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那会儿,在顾嘉树的感觉里,抱着霍小栗睡觉,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有时候,霍小栗睡着睡着,就觉得顾嘉树不老实了,他像一个勤勉的老农民精耕细作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爱抚得她的身体滚烫了起来。她不吭声,装作依然在睡觉,而傻乎乎的顾嘉树以为她依然在睡梦中,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动作着,快感像犀利的电流一样在她身体里流窜,她说梦话一样地呢喃尖叫着……然后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地瘫软在床上,昏昏睡去,连抬一下胳膊的力气都没了,等她醒来,却发现顾嘉树正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她,吓了她一跳,说:“你干吗呀?”

  顾嘉树说:“小栗,你一直在睡觉?”霍小栗就故意逗他说:“是啊,一直在睡。”顾嘉树的脸呱嗒就沉了下去,说:“太可怕了,小栗,太可怕了。”霍小栗说:“有什么可怕的?”顾嘉树就答非所问地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做梦?”霍小栗抿着嘴坏笑说:“做了。”“梦见什么了?”顾嘉树愈发紧张了起来。“梦见和一帅哥……”霍小栗羞答答地说。

  “和一帅哥怎么了?”想象着霍小栗居然在睡梦中背叛了自己,顾嘉树就有点愤怒了,压抑着怒气继续问她。“和你怎么着了,就和那帅哥怎么着了嘛。”霍小栗懒洋洋地把脸贴在他胸口。顾嘉树噌地坐了起来,“霍小栗,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哪样了?”“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做爱?”顾嘉树气咻咻地。“是在梦里又不是真的。”霍小栗反驳。“梦里也不行,你睡觉怎么可以这么死?连被人强奸了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放心?”

  霍小栗觉得顾嘉树傻得可爱,就捏着他的鼻子说:“傻死了,梦里的那个帅哥也是你啊,你以为我真睡着了?”顾嘉树这才明白自己给霍小栗绕进套里去了,就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是装睡啊?”

  霍小栗用鼻子哼哼地坏笑着,说:“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男人。”顾嘉树就一把抓过她来,说:“没办法,一见着你我就变成傻瓜了。”

  是的,只要在一起,他们真的像一对幼稚的傻瓜,相互给对方取了很多可笑甚至恶心的外号,顾嘉树叫她小兔子,叫她小妖女,叫她小宝贝,甚至叫她小西瓜。前面的那些外号,霍小栗都欣然接受了,可她难以接受顾嘉树叫她小西瓜,圆溜溜的一点也没美感,就抗议。顾嘉树一本正经地说:“我一枪扎下去,你就汁液横流,你不是熟透的西瓜你是什么?”霍小栗就打他,说他是流氓,顾嘉树就装出一副无赖的嘴脸说:“对,我就是流氓,一看见你我就从正人君子变成流氓了。”说着,就龇牙咧嘴地来抓她,抓住了就往床上按,在霍小栗半真半假的挣扎中入侵她的身体,侵略得逞了,就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霍小栗,流氓非礼你了,你为什么不呼救?为什么不报警?”霍小栗只剩了气喘吁吁的份儿,哪儿还顾得上和他调笑?

  两人在临近年关时回了家,顾嘉树把霍小栗送到大杂院门口,一再叮嘱,把他们的事告诉母亲。霍小栗嘴里说好,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怯怯的,觉得自己跟母亲说和顾嘉树的恋爱,就像是惹了祸的孩子,在事发后才坦白是自己干的。只要一提顾嘉树,母亲就能一眼望穿了他们的行为。

  所以,回家后的一连几天,她没敢开口,期间顾嘉树打电话来追问,到底怎么样了,霍小栗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说。顾嘉树急了,说又不是多坏的事,等什么机会啊,他想她,只有小栗告诉了她母亲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去她家找她。霍小栗只好对母亲说了,当时,母亲正在包饺子,听了她的话,没说什么,只是有点不悦,好半天才问顾嘉树的家庭状况什么的,霍小栗如实说了。母亲就说了两字:不行。霍小栗急了,问为什么?母亲说没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

  霍小栗说您连他本人都没见着,凭什么就说不行?母亲说因为我觉得不行,所以就不行。母女两个就闹僵了。

  霍小栗还没来得及把母亲的态度传达给顾嘉树,顾嘉树就自己送到门上了,因为他等不及了。好像不经意路过了小栗母亲的报摊似的,毕恭毕敬地问霍小栗在不在家,小栗母亲一愣,上上下下地冷眼看着他问你谁呀?顾嘉树就说了自己的名字,母亲就干脆利落地说不在,然后就点上一支烟,和一旁卖水果的小贩聊天去了。

  顾嘉树愣愣地杵在那儿,又生气又尴尬,霍小栗从大杂院出来了,远远地看见他,鸟儿一样地飞奔了来,拉起他的手,勇敢地对母亲说:“妈,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顾嘉树。”母亲瞥了他们一眼,继续和小贩聊天。母亲的冷漠和傲慢惹恼了霍小栗,她拉着顾嘉树就回家了。

  顾嘉树还没从小栗母亲的蔑视中回过神,显得有点沮丧,说:“小栗,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霍小栗擎着一脸的不服气说:“我喜欢就行,她管不着。”说着,就赌气似的拉过顾嘉树的手,又重复了一遍:“她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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