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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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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听说未来亲家不看好自己儿子,肖爱秋心里就憋了一口气,这滋味,就像是自己兜里的宝贝,到了人家那儿却成了破烂。凭什么啊,就显你高贵?你了不起?你不待见我儿子,我还不待见你闺女呢!看你住的这破地方吧,真是武大郎笑话矬子,也好意思开口!肖爱秋站在院子中央,打量着这个被三层围楼裹成四四方方的院子,撇了一下嘴,跟顾嘉树说:“你那高贵的丈母娘就住在这地方啊?”

  这是个周末的上午,秋季的阳光明晃晃地四处抛洒着。肖爱秋板着瘦长的脸,站在人来人往的大杂院里,满眼的挑剔,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连讽带刺的。顾嘉树生怕她的话让风给刮进多嘴邻居的耳朵里,再往本来就不看好他这个女婿的未来岳母跟前那么一递,他和霍小栗的婚事就更是难上添乱了,于是压低了嗓门说:“妈,您干吗非要这么说?舒服啊?”

  肖爱秋不满地瞥了儿子一眼,小声嘟哝:“她家住的这破地方还没咱家好呢,她也好意思挑剔……”

  母子两个正说着,霍小栗家的门开了,一双脏乎乎的球鞋从门内扔了出来,屋里传出了霍小栗的厉喝:“妈!他都多大了,还让别人给刷鞋?小震!你听见没?”

  肖爱秋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嘉树一眼,那意思是:儿子,你听见了吧,你这媳妇够厉害。

  顾嘉树装没看见,喊了一声:“小栗。”

  霍小栗这才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顾嘉树母子,心中意识到刚才耍厉害让未来婆婆看在了眼里,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迎上来,“阿姨,您来了啊?”

  肖爱秋矜持地笑了一下,“小栗,你妈妈在家吧?”

  “在。”霍小栗冲着屋里喊,“妈,嘉树和阿姨来了。”说着,接过顾嘉树手里的礼品篮,小声地嗔怪道,“不是说十点过来吗?”

  顾嘉树傻呵呵地笑了一下,替肖爱秋卖个人情,“我妈性子急。”

  肖爱秋没打算接过儿子卖的这份情递给霍小栗,虽然和未来亲家母没正式见过面,可她还是有优越感的,就似笑非笑地瞪了儿子一眼,“这么大个人了,嘴里还没句实话,明明是你自己着急忙慌,怎么推到我头上来了?”

  霍小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带着顾嘉树母子进门。

  霍小栗和顾嘉树是高中同学,彼此有好感,只是,他们自我克制的力量极强,直到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才挑明了关系。再然后,一个在济南,一个在北京,天各一方地纸上谈着兵。书信来得勤的时候,霍小栗一天能收到顾嘉树的两封情书,把同寝室的女孩子们给羡慕坏了。医学这样的专业,研究的就是身体,因为对身体过于熟稔,熟稔到了就像一个结婚多年的男人面对着妻子的肉身,已经没什么神圣感了。所以,医学院的学生们对爱情似乎没多少神圣感,甚至觉得恋爱不过是一场床戏的前奏,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是彼此顺眼,然后打着爱情的幌子交配就是了,对身体的交际,根本就不当回事。

  可霍小栗不这样,她是个理想主义者,爱情对于她来说,是神圣的信仰,而做爱就是最神圣庄严的祭祀。如果单单是为了解决分泌旺盛的荷尔蒙,那跟动物发情还有什么不同?在情书里,她隐约地跟顾嘉树透露了这么一点。本来,她这么说,有点矫情的成分,是想用这种方式让顾嘉树明白,自己是个多么重感情的人,不会乱来。可是,有时候人想要表达的自我内心,往往在接收者那儿却变了味。

  顾嘉树被霍小栗在信里说的事儿吓坏了,觉得医学院真是个大染缸,就算霍小栗是置身污泥的莲藕,可哪儿架得住天天在污泥里泡着啊,腥味多少是要沾上点的。顾嘉树越想越怕,生怕霍小栗一时把持不住,让哪个坏男人给引诱了,于是周末坐火车跑到济南。当时天还没亮,女生寝室进不去,就站在寝室楼下,望着住着霍小栗那间屋子的窗户发呆。

  等有女生陆续下楼时,他才大着胆子喊了一嗓子,“霍小栗!”

  睡眼惺忪的霍小栗探出头,就看见了沾了一身雾水的顾嘉树,湿漉漉地站在窗下,怀里还抱了几枝算不上新鲜却非常让她激动的玫瑰,她顾不上洗脸也顾不上刷牙,鸟儿一样地飞奔下楼,一脑袋扎进顾嘉树的怀里。

  她心疼地抚摸着顾嘉树被雾水打湿的头发,问顾嘉树什么时候到的,顾嘉树说凌晨四点。她就心疼了,说怎么不叫我?顾嘉树说我怕打扰你睡觉,怕把你吵醒了,你们寝室的女孩有意见,我不想让任何人对你有意见。霍小栗就哭了,呜呜地,感动于他待自己的好。

  同寝室的其他女孩还没醒,霍小栗不能带顾嘉树上去,就让他在楼下等了片刻,自己跑上去梳洗打扮了一番,先是带顾嘉树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把他送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旅馆,让他先睡一会儿,下午带他去看趵突泉。

  正是青春年少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顾嘉树哪儿睡得着呀。他想吻霍小栗,身体里好像关了一头猛兽,正要冲出来温柔地把霍小栗吃掉,又怕霍小栗跟他急,只好痴痴地看着坐在对面床沿上的霍小栗笑。

  两张床之间逼仄得很,不过隔了一尺半的距离,霍小栗让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一扭身子,红着脸说你干吗像只狼一样地看人家呀。

  顾嘉树一个劲地傻笑,说因为你好看。一边说着,就把她的手拉过来。霍小栗觉得一股异样的温暖,顺着手,蜿蜒地爬遍了全身,她微微地挣扎了一下,想抽出来,却被顾嘉树借着力一拉,给拉到对面床上去了。霍小栗嘴里说着讨厌,可身子并没挪开,顾嘉树就大了一点儿胆,抓着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用眼睛瞄着霍小栗的反应,一寸一寸地往上吻。

  那会儿已是六月,济南进入了夏天。霍小栗穿了一件无袖连衣裙,他甚至能从袖口里看到里面粉色的胸罩。随着他的唇一寸一寸地往上挪,霍小栗的脸越来越红,红得像晚风里的晚饭花,粉粉地颤着,尤其是她的唇,因为紧张,因为动情,微微地张着,圆润而饱满。顾嘉树就猛地拉了一下,把她拉到怀里,狠狠地拥抱着,恨不能把她挤进身体里。

  霍小栗边嘴里喃喃着:“嘉树,你别这样,嘉树,你别这样……”边挣扎着。可是,在顾嘉树听来,那声音就是呼唤,旺盛的荷尔蒙让他的身体像着火一样地烧了起来,就像里面装了一台失控的发动机,他一边气喘吁吁地吻着她,一边说:“小栗,小栗我爱你……”

  霍小栗挣扎着坐起来,说嘉树不行,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顾嘉树急了,“你怕什么?我爱你,小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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