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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说出口,她早已被逐出王府。

  但是,她不说真话,他却不肯罢休她。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些不真不假的话?

  侍候他七年,她一直学不会。

  故此,这三年来,他虽不在府内,她却没有一日不战战兢兢。

  夜里,雍竣臂上的伤口忽然恶化。

  大贝勒发起高烧,大夫夜半过府,见了这般情状也焦急不已。

  “伤口似乎又化脓,这脓血要是不出,怕伤势又要加重。”大夫道。

  “可腐肉不是已经剔除了吗?我看竣儿白天精神还好,怎么到了夜里病情却恶化了?”福晋见长子精神萎靡,额上不断冒出一颗颗豆大汗珠,不禁心急如焚。

  “伤口太大又深,本就要小心照料,意外难免。”大夫答。

  “那现在能怎么办?要再把脓血挤出来吗?”福晋又问。

  “倘以外力压迫,恐怕伤害到里头刚长出的新肉,现在唯一办法,只有靠人来吸清脓血。”

  “吸清脓血?”福晋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的意思,是要以嘴吸清伤口里的脓血吗?”织心问。

  福晋睁大眼。

  “是,正因为已剔除了腐肉,脓血积在血肉与新肉之间,不能再妄加施力,必定要以嘴小心吸除伤口内的脓汁。”大夫解释。

  “这谁都能做吗?”织心再问。

  “当然,只要不怕腥恶,便可以做。”

  “那么,这工作就让我做来吧!”织心说。

  “你?”福晋揪着心,颤声道:“织心,你愿意为大贝勒吸清伤口里的脓血?”

  “是。”她回答。

  “可是,”福晋瞪着雍竣伤口上的恶露道:“你不怕脏、不怕血污吗?这可是要用嘴去做的事,不是用手。”

  雍竣的病情虽然转重,但是仍有意识,他混沌的目光一直盯着织心,没人能明白他此刻心底在想着什么。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为大贝勒把伤口上的恶露吸清。”她转身对大夫说:“现在就开始吗?”

  “是,脓血要吸清了,才能再上药。”大夫道。

  “好,我现在就做。”织心从屋内箱笼取来一方洁净的白帕,就坐在床边,低头吮住伤口,一口一口,慢慢的、耐心的、坚定的,为大贝勒吸去伤口上的脓血。

  过程中,连福晋都别开了眼,不忍卒睹。

  恶露吮出,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福晋不明白为何织心能忍受?竟然不会作呕?

  待脓血尽出,已是一刻钟后。

  “可以了。”大夫检视伤口,然后道:“我先以药汁清洗伤口,再行上药,今夜应可保住大贝勒无虞。”

  “如果明日大夫要上药,我再为大贝勒吸清其余脓血。”漱过口后织心说。

  “看来恐怕还得如此,这伤口恶露非一次、两次就能清除干净。”大夫道。

  福晋已呆住了,原来这过程还不止一回。

  之后大夫便为大贝勒上药。

  雍竣闭上眼,他虽体力健壮,然而经过数夜折腾,体力在今夜已经耗尽。

  送走大夫后,福晋紧紧拉住织心的手,眼底泛着泪光喊:“我的好织心!你做了大功德,你是你大贝勒的救命恩人!”

  “福晋,快别这么说,奴婢只做了该做的,没有什么恩德,更不是大贝勒的什么救命恩人。”她扶着福晋,容色恳切。

  福晋摇头。“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好的孩子?这是咱们王府之幸,是竣儿的幸运!”

  织心扶福晋坐在屋内的小几旁,回身为福晋倒一杯热茶。“福晋,您压压惊,方才那景况不该让您瞧见。”织心只说。

  “你怎么能这么贴心、这么可人?你怎敢为你的大贝勒吸脓血?你让我太感动了,织心,你让我想不到该怎么报答你!”福晋说。

  “福晋,您快别这么说。”吁口气,织心缓声说:“福晋忘了,织心是奴才,就算您要奴才舍身救主,织心也不能说不,何况只是吸清脓血这样的小事?”她真诚地说。

  “不,这不是小事,你可以不做,你明白我不会勉强你。”

  “正因为如此,织心一定要做。”她说的淡然。

  “好孩子,”福晋把织心的手握得更紧。“我儿有福,上哪儿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孩子?”

  福晋说到此,雍竣眼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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