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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王总管轻描淡写地答道:“这内苑乃是咱们家主子的居所,外苑的下人们向来严禁涉足,即使是我有要事禀告也得等内苑的下人通报方得进入。”一番话,端的是内厉色荏。

  薛子平脸上变了色。“既然内苑是邵大夫的居所,怎么柔表妹会给安排住了进去!?”一到山庄他便觉得不对,柳府来了四人,惊惶之余,顾不得出口的话是否极不妥当,冲口便问。

  “薛公子这可问倒王某了。”王总管刻意一顿,向在场围观的众人现出一脸下人难为的苦笑。“王某不过是个做下人的,爷怎么安排,王某不过恭谨从是罢了。”

  这做寿之说原本就是个幌子,薛子平这么一闹,反倒助长了邵风安排这场热闹的本意!

  这般费心的安排——正是要让湘柔的名节全毁!

  即使薛子平不冲动闹事,山庄内的人就会自动“宣扬”,湘柔住在内苑之事。

  薛子平面色铁青,想发作又自觉无余地,只得苦苦隐忍。

  ***

  将药敷在她肘上与膝上的伤口,再经过长达三个时辰施针祛毒,湘柔已疲惫的软倒在床,热痛交攻下,眉间的愁结浓得叫人心疼。

  “累了?”邵风长臂一伸,将湘柔楼入怀里,几乎是柔情地细细吻化佳人眉间的浓愁。

  她柔柔笑着。他温柔的举止撩拨了她心湖的春水,她将自个儿给他,全然信任地偎依在他怀里。“我身上的毒全祛了?”纤手含情地拂开飘于他额侧的几缕长发,心疼地发现他淌了一额的汗。“你辛苦了。”

  他笑了。“想补偿我?”细吻滑下她两眉,噙住她嫣红的唇。

  湘柔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雪白的藉臂攀上她的颈子,化以往的被动为主动。而他能明白吗?这都是因为爱他呵!问不出口的是……他会珍惜吗?

  他眸光倏沉,幽炽的眸光盯住她清敛水柔的眸子。

  下一刻,他翻身将她压锁在大床上,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重又拉住她的双唇,大手已挥上娇躯,几乎是狂肆地掠夺着身下的娇软……

  她如破碎的布偶承受他强劲的忍的冲击,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痴傻的一直只有自己。

  他,始终是冷酷的……

  ***

  犹如久旱干裂的大地骤逢甘霖,迅速地吸纳收受。原本吝风啬雨的泮石心肠,岂堪那勾心慑魄约三字撩拨,初初是身躯嚣狂的欲求,一角失陷,酷冷的心亦焚烧成狂炽的炎火。

  那夜,他有如疯了般占有她的身子,以极度放纵的淫逸试图掏空一切,刻意以粗暴的掠夺遗忘了她那句恼人的我爱你。竟夜通宵的无度需索,在她虚脱入眠之际才离弃而去。

  真是疯狂!不顾她初夜的生嫩柔弱,一再迫她承受自己激狂的欲求,当真是一心为了仇隙?

  不!那样毫不温柔的索爱并不在计划之内,原该是留她两夜,调弄得她欲生欲死,再教她一尝被玩弄后遭遗弃的滋味!而不是趁她入睡之际弃离,犹似遽避反噬的猛火。

  “爷,山庄内宾客已尽数辞去,也已遵您的吩咐送走了柳府众人。”王总管经由密道至山庄后出密所回报。

  “事情进行得如何?”掩敛纷绪,邵风面无表情的问。

  “不出爷所料,薛公子数日前果然闹出楼去,柳大小姐的贞名——自然已毁。”王总管回答得不甚精神。他在湘柔初至山庄时曾见过她一面,对构陷这样一名纤柔纯美的女子,心内是备含愧疚的。可饶是愧疚,主子下的命令他仍会彻底执行。

  “薛子平呢?回京城了?”

  “薛公子仍回柳府,他似乎执意娶柳大小姐为妻……”

  “啪”地一声,邵风一掌击碎了紫檀小几,冷冽的黑眸熨上嗜血的狂怒,掐握成拳的掌放了又收。“仔细监视柳府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是,爷。”

  邵风台上眼,挥手,王总管即悄声退下,密室回复先前的悄静,不同的是此刻弥漫着一股杀伐之气。

  “少爷。”朱四臣缓步迈入密所,两眼直盯着拍碎的小几。

  “四叔,有事吗?”邵风仍阖着两眼对答。

  朱四臣凝望沉思中的邵风,心中略有不安的预感。

  “李先生曾交代老仆,要少爷完事后即刻往开封调查毒手重出江湖之事。现下少爷的目的已达成,咱们是否该即时动身前往开封。”不安的预感让他催促邵风尽速离开。

  “不急。”

  朱四臣见邵风仍阖着眼,只以一句“不急”回应,明显不欲讨论此事,令他心中不安之感愈盛。

  “可是数日前李先生收到德聿贝勒的传书,贝勒也希望您即刻赶往开封,显然为的也是李先生所提的这件事。”

  “他也去了?”邵风睁开眼,一双乌瞳精光流灿。

  “德聿贝勒此刻确是在开封。”

  邵风唇角一抿。“既然有他在开封,我就不必急着赶去了。”言尽再度阖上了眼。

  “少爷!”朱四臣一急,顿时显得手足无措。

  “四叔,我想静静。”他淡淡地道,示意朱四臣该退下了。

  “少爷,”朱四臣杵在原地,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咱们的仇……”

  “下去吧!四叔。”截断朱四臣的话,邵风徐徐睁开眼,剔亮的黑瞳镀上沉滞的寒气。“我没忘。”

  朱四臣暗自叹气,知道邵风不愿再谈,只得拱手退下。

  留在屋内的人一双幽遂的深瞳由沉转清,释放出掩敛的朗光。

  ***

  “小姐,你在园子里待个把时辰了,天这么冷,小心受寒,咱们回屋里去吧。”喜菊走近湘柔身旁相劝。小姐本就娴静不变多言,打从苏州回来之后,却明显的比从前更加沉静了。

  “冬天到了,喜菊。”湘柔望着满园子枯素的菊株,似对话又似喃喃自语。

  “是呀,一转眼要过年了。”喜菊扶起湘柔的手,一触之下冰冷冷的,她赶紧将湘柔往屋里带。

  “不……我还想在园子里坐坐。”湘柔抽回手往花台边坐下,单薄纤弱的身子在冷风中颤若柳絮。

  “不行呐,小姐。瞧你!都冷得发得发抖了。”重拾回小姐的手擦搓揉着,巴望能添回些暖气。“咱们回屋里吧。”

  湘柔恍若未闻,自顾着说道:“这几日爹爹的痛又重了几分,不知……这个冬天……”说到后来余音渐杳,两道清泪滑落面颊。

  “小姐……”喜菊见了也黯然神伤。“你别伤心了,邵大夫他……或者赶明儿便回来了也说不一定。”这样的宽慰话一个多用来已不知劝过几遍。

  掏出绣帕拭去泪痕,哀凄的眼泪已流尽,再泛不起泪漪。“这会儿什么时辰了?”低弱的嗓音沉潜着孤寂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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