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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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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见优出征后不久,他发现他的军营里竟隐藏着一名假扮成士兵的女子。那时的锦簇倔犟任性,像一匹无人驯服的野马,无论苍见优怎样赶她,甚至将她强行送回京城,她也会在半路逃脱,然后重新折回军营。最后,苍见优无奈,只好将她留在身边,做一个伺候饮食起居的小兵。 不知不觉,就已经两个月了。 大大小小的战役,持续的,断续的,胜局或败局,过后剩下的,只有一堆堆森然白骨,浓郁的鲜血,还有刻骨的思念。 第十九章 破茧成蝶 正月过后,时间仿佛过得更快了。到幽幽菡萏次第开放的时候,夏已经很深了。听说,远征的军队凯旋而归了。 百姓们在城门口排开,以鲜花美酒相迎。 苍见优骑在马背上,望着阔别半年的京城,莫名地腾起一股喜悦。他进宫,随大将军一起领赏听封。庆功的酒宴开始,他的一颗心跳得如鹿撞。他翘首以盼着谁,只有他心中暗暗知希但是,一位位的淑媛贵嫔,当中却没有他想看到的身影。 他的喜悦一落千丈。 宴会散后,他便特意绕道去了夜来阁。飞檐翘角仍是旧模样,连鲜花和杂草都熟悉亲切。但是,却不见半个人影。 他呆呆地站着。 忐忑难安。 正寻思要向谁打听这满园子的人都去了哪里,突然从角落过来一个小太监,提着水桶,肩上扛着一把扫帚。 苍见优忙唤住了他。 通过小太监的指引,苍见优得知了发生在薛灵芸身上的事情,那些令他焦急担忧的事情。薛灵芸进了旖秀宫。 冷宫。 旖秀宫是不祥之地,弥漫着荒芜,压抑,像浩渺烟波里一座迷失的孤岛,像广寂的天空凋零坠落的一角。 周遭所有,到这里都被截断。 彼此格格不入。 苍见优来过这里,这里一直是俗称的冷宫。这里曾经住过一些他认识的人。仅仅是认识。他来这里的时候,像例行公事。可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沉重了,面色沉重了,心也沉重了。他疏通了守卫,缓缓地走进去。 一步一忧伤。 他想,小太监说,薛灵芸犯了大罪。是什么样的大罪呢?皇上将她软禁在这里,稍后发落。他会怎样发落她呢? 一声叹息淤积在胸口,迟迟地难以呼出。 直到看见薛灵芸。 薛灵芸百无聊赖地抚着古琴。偶尔动动指头,有她不哑或尖厉的声音像箭一样射出来。刷不会弹琴。红萱在旁边指导。 有时候连自己也觉得难以忍受了,就掩了耳朵,格格地笑。 这和他预想的一样,薛灵芸这女子,就算天塌了下来,她也不至于颓废沮丧。她也许还会说,冷宫里也有片瓦可遮头,不缺衣食,哪有什么不好。他因而半笑不笑地哼了一声。薛灵芸和红萱连忙转过身来,一边问:“谁?” “谁”字的音还未落,她们都看见了他。 怔忡。呆滞。 片刻地凝固。 有人是故意不说话,有人是不晓得说什么。最后,还是薛灵芸先开了口:“你回来了。” “嗯。” “打胜仗了吗?” “是的。” “那就好。” 半年的阔别。思念。到此刻,猝不及防。可是却不晓得说什么做什么,就那么你问一句,我答一句,生疏而机械。他黑了,也瘦了,但依然挺拔昂然,甚至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她的美丽丝毫没有衰减,甚至因为太久不曾看见,有些贪恋,仿佛她的容颜更胜从前,明眸更妩媚几分。他们虽然尴尬却忍不住要将视线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就久旱的禾苗,逢了甘露,怎舍得轻轻啜饮一口就够。 这时,红萱借口为苍见优奉茶,退了下去,留下薛灵芸和苍见优面对面站着。一些杂乱的草,在有风的墙头轻柔晃动。苍见优很想为自己当初没有和薛灵芸告别而道歉,或者至少说一些理亏或忏悔性质的话。但他没有。薛灵芸很想问苍见优当初为何连一声再见也不来跟她说,或者询问他这半年的军营生活是否习惯或在战场上是否有受伤。但她也没有。 他们的话题,最终仍落在薛灵芸为何被打入冷宫上。 语气,神态,交流的方式,都像从前。像从前他们一起刨根究底的时候。可以说,没有生疏,但也可以说,生疏了。 半个月前。 薛灵芸在御花园撞见陈尚衣。自莫琼树一事后,两人便甚少往来,但也不像从前那样处处针锋相对了。本以为,能就此缓和了关系,谁知道,再次因为一点小事,陈尚衣又向薛灵芸发难。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不可开交。 事后,陈尚衣回撷芳楼,发现弄丢了一支名贵的发簪,再沿路折回寻找,却不见踪影。她怒气冲冲地追至夜来阁,嚷嚷着,说是簪子如果不是被薛灵芸故意报复藏起来或者扔了,就是刚才有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女据为己有了。 闹腾了一阵,最后也只得悻悻作罢。 没垢天,说是有其他宫的小太监在御花园里拾到了簪子,交还给撷芳楼,陈尚衣觉得自己错怪了薛灵芸,便到夜来阁赔礼道歉。薛灵芸吃惊不已。但对方既然不是无理取闹,客客气气地来,她也便尽了主人之谊,勉强地接待了。 谁知,陈尚衣只是喝过一口茶,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太医检查之后,说陈尚衣竟是中了砒霜之毒。好在分量少,抢救及时,才侥幸保住了命。而就是她喝过的那一杯茶,银针放进去的时候,立刻就变成了黑色。 薛灵芸难辞其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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