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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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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记马鞭打裂她背上几层衣衫,露出的肌肤上受伤的痕迹令阿离速愣了愣,然后在马背上坐直,厉声斥道:“朵宁哥,闪开!” 赵楷轻叹一声,轻抚着她的背道:“疼么?别管我,快回家去罢。” 而朵宁哥搂着赵楷仍不放手,只恨恨地转首,透过垂下的几缕发辫斜斜地瞥了瞥阿离速,洁白的贝齿一咬粉色的唇:“你若要伤他,就先把我打死好了!” 阿离速一顾左右,命道:“把她拉开。” 朵宁哥立即转身怒扫欺来的阿离速侍从:“谁敢过来?” 那些侍从遂止步不前,阿离速见状喝道:“他们不敢,我敢!”又舞着马鞭朝他们挥下。 岂料这次朵宁哥不再甘愿捱打,在他鞭子落下时举手一抓,便抓住马鞭一端,奋力一扯,竟把马鞭自阿离速手中夺了过来,再抛在地上蹬着鹿皮小靴猛踩了几下,然后转视阿离速,一仰下颌:“阿离速,我喜欢楷,我要嫁他,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我自己的女儿我管不着?”阿离速气得浑身发颤:“好,你既不把我当爹,我以后也只当没你这女儿了!” 朵宁哥瞪着他,一双杏眼熠熠生辉,满不在乎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不做你女儿,以后我们的事你也不要再管。” 阿离速却冷笑,徐徐拔出腰间佩刀:“你既不是我女儿,我便不须有所顾虑,既看不顺眼,不如一刀杀个干净……” 朵宁哥一惊,扬眉上前欲说什么,却被赵楷拉住。他移步向前,将她挡在身后,对阿离速说:“此事令爱无错,楷愿承担一切罪责,请大人勿伤及她。” 阿离速冷道:“你自然逃不了,这样的女儿我也不想要。” 他举起佩刀,眼见着便要砍下,此时宗隽才出声,在丘上高喝道:“阿离速,住手。” 阿离速闻声一看,见了宗隽很是意外,那刀一时便没再挥下。 宗隽迅速走来,对那气急攻心的父亲淡然说了些劝解的话,阿离速未必在听,眼神仍锁定在那叛逆的女儿身上,而朵宁哥恍若未觉,依着赵楷站立,悄然牵着他的手,眉间激越神色不知何时隐去,间或抬头凝视赵楷,眼波温柔,头上天际,一卷云朵轻悠飘过。 阿离速目中戾气渐渐消散,不觉竟红了红,在听到宗隽说“看在我面上,今日之事不妨就此作罢”后,他颓然一叹,对女儿说:“罢,罢,你日后就跟他过罢,只不要后悔。”随即不再多说,连宗隽也不理,掉转马头,带着随从,依旧疾驰离去。 “我永不后悔。”朵宁哥目送父亲远去,亦含泪光,说完这句话,却浅浅一笑。 春风再起,赵楷不由又轻咳数声,朵宁哥忙抚着他的背问:“病还没好?” 赵楷不答,朝她温和地笑:“你不后悔,我却后悔了。你为我如此牺牲,他日我若一死,遗下你一人,又该如何是好?” “你怎会死?”朵宁哥作势一拍他:“我没答应,你敢死么?” 赵楷摇头道:“生死由命,岂是你我可以决定的。我处境不堪,日后死时只怕连葬身的棺材都没有,你此后半生,岂能不受我所累?……现在想来,当真对不住你。” 朵宁哥低首想了想,握起他双手,忽然又一笑:“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你若死了,没有棺材,我就用马槽葬你,然后……然后把你的孩子抚养成人……” 这话倒令赵楷一怔:“你……” 朵宁哥一抚小腹,脸泛红晕,却甚喜悦。 赵楷了然,一时感慨,反握住她的手,亦微笑,却无言。 “楷哥哥。”此时柔福才缓缓走近,轻声唤他。 赵楷见是她,笑容顿时明亮起来,分明很惊喜:“瑗瑗,是你?你怎么来了?” 柔福便颇羞赧,一瞥宗隽,垂首说:“是他带我来的。” 一览二人情形,赵楷不难猜到此间之事,略朝宗隽点点头,然后牵柔福近身,问:“他待你好么?” 这问题难住了柔福,她困惑地眨眨眼,像是不知如何回答,半晌后,终于红着脸轻轻一颔首。 赵楷才稍显释然地笑笑。 朵宁哥见他们态度甚亲密,便有些疑惑,看柔福的目光也暗蕴戒备之意,忍不住问赵楷:“她是谁?” 赵楷告诉她:“她是我的妹妹瑗瑗。” 朵宁哥疑虑顿消,亦欣喜地朝柔福示意。 “这金国姑娘对你很好呢。”柔福含笑对哥哥说。 赵楷启步引柔福步入桃花林中,徐徐解释道:“起初我好好地在这里种树,不知为何她总看我不顺眼,每日对我非打即骂,我不免有些恼怒,便存心逗她……” 柔福不禁莞尔:“怪不得她现在会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你呢?你亦弄假成真了?” 赵楷未答此问,摆手一顾周围桃花,说:“当日我离京时曾答应归来给你画幅樱花图,可惜如今是画不成了,好在种了这一片桃林,花开时节,也似一幅秀丽画卷。今日此景,可算还你一诺?” 一朵桃花因风而坠,与桃枝疏影一起飘落在赵楷肩上。柔福以指拈起那脆弱单薄的五瓣粉色花,目光有些飘忽:“昔日樱花,今日桃花,岂能相若?” “艮岳樱花格外夭秾,那粉色烂漫,无边无际,也经得起挥霍,开到盛处,任他落英如雨缤纷,枝上仍是芳菲千繁,恰似当年盛世繁华。与其相较,这漠漠平林中的嶙峋桃枝便冷清了许多,衬着变迁世事,更显得人与花皆萧索。是不是?”赵楷问她,而又轻轻摆首:“花开满树红,花落万枝空。说到底,此花与彼花,又有什么不一样?” 柔福诧异地看他:“楷哥哥如今说话似个老和尚,看破红尘了?” 赵楷一笑:“穷极无聊时,倒想通了许多事。” 继续于桃林中漫步,询问彼此近况,聊及父亲、兄弟、姐妹,甚至婴茀。“婴茀现在在何处?”赵楷问。 柔福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当初她已随你派来的人出宫,我北上途中亦未见她,想来应该是逃过此劫了。” “那你呢?”赵楷一叹:“你为何没能逃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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