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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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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冷冷一笑,亮声道:“陈大嫂,你总算是朋白人。” “银子你何时来取?”陈大嫂问。 “给你们两天工夫,将银换金子,两万银子折合黄金五千两。” “两天期限太急迫,老身变卖产业,短期间脱手不易,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方山淡淡一笑,说:“在下不想强人所难,你大方,在下也不小气。你陈柳两家,不必变卖产业,筹黄金五千两当无困难,三天之后入暮时分,请准备小舟一只,放置黄金五千两,从得胜门外江边将船下水放,船上不许有人。记住:其一,不许报官。其二,如不按期偿交,此庄将被夷为平地。最后一件事是令郎交结王宫太监,陷害熊三爷,趁早打消这念头,否则将有横祸飞灾。陈大嫂,希望你别忘了。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他朗声说完,扭头出了大院门,大踏步出庄,在数百名男女老幼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柳青青心中大恨,叫道:“老天!今天我没有金弓银弹在手,该死。” 陈家驹抓起齐眉棍,拔腿便追。 “站住!”陈大嫂怒叱。 “娘……” “畜生!你想死也急不在一时,还不快去将你爹找回来?”陈大嫂恨声叫。 ▼第十四章 义重情深 山头人方山勒索象牙潭陈家的消息,像一声焦雷般震击着南昌城,消息不胫而走,像暴风雨般袭击着南昌的武林朋友,带来了令人震惊的噩耗。 人人都在想:这山头人是不是已做了江洋大盗? 怪的是官府中并无动静,似乎尚未传入官方耳中。 当然,陈家并未报案。 宁王府中,表面上安静如恒,暗中高手齐出,要找这个来自上江的山头人方山。宁王久蓄异志,正在网罗具有奇技异能的豪杰,因此奉命寻找方山的人,所奉到的指示是“请”而不是“捉”。 南昌附近的黑道大豪,与及鄱阳湖靠水吃水的水贼,皆感到十分诧异,这位外地来的山头人怎敢在此地向太岁头上动土? 在茂源油坊华丽的花厅中,炉火熊熊,温暖如春,宾客如云。 主人陈茂源在地方上颇有名望,但在武林中却上不了台盘,因此,武林中声誉甚隆的神箭柳祯,也是主人之一,两连襟联名敦请武林英雄前来商讨对策。 客人中,包括了南昌的大部分高手名宿,主要的人物有铁背苍龙顾大同、飞虹剑客曾华、出山虎李岐山,双头鹰赵大鹏、百花洲武馆第一高手名武师乾坤双掌程尉、进贤门外南庄的庄主神鞭袁吉,易俗坊张家的老江湖五爪龙张闻天,老少英雄济济一堂。 铁背苍龙不愧称老江湖,向主人慎重地说:“陈兄认为熊爷已收容那位山头人,指使方山出面敲诈勒索,经在下分析,这是不公平的。兄弟认为此事,绝对与熊三爷无关。” 万人雄也说:“那天章江门事发之后,熊三爷受伤不轻,方山将他送至兴隆栈,他已昏昏沉沉,方山不等有所表示,交了包裹便径自回船,之后便是兄弟听信陈、柳两兄的话,立即将方山开革,从此这人使失了踪。熊三爷也四出派人采访方山的下落,他两人不可能有所勾结。” 飞虹剑客大声说:“诸位,今天咱们不必再论过去的是非了,还是商讨如何对付这个山头人。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勒索巨金,那将咱们南昌人放在眼下?当然,他必有所恃,咱们要知道的是,他有谁做靠山,有何所恃?咱们也好对症下药对付他。” “也许他在虚声恫吓,根本不必理睬。”乾坤双掌冷冷地说。 “如果他不是虚声恫吓,岂不糟了?”柳祯忧心忡忡地说。 “咱们在陈兄的庄子去住几天好了。”神鞭袁吉也发表高论。 老江湖五爪龙张闻天摇摇头,道:“咱们总不能长住在陈兄的庄子里,这也不是解决之道。” “依闻老之见……”柳祯客气地问。 “老朽认为,目下调查已来不及了,尚有两天的期限,远水救不了近火。” “闻老认为黄金……” “必须准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是一个独行大盗、冒失鬼、无主孤魂,咱们不易查他的底,为防万一,必须慎重处理才是。” “要将金锭准备,咱们可布下陷阱擒他。”铁背苍龙颇有把握地说。 五爪龙张闻天呵呵笑道:“不错,必须如此执行。” “该如何下手。”神鞭袁吉问。 “那小子的两个条件,是不许报官,不许船上有人,并未表示不许别的船上有人。咱们分水陆两途埋伏,不怕他飞上天去。” “陆上大可不必……” “不,陆上必须有人。船从得胜门江岸下放,必定顺流沿江东岸向下漂流,距岸甚近,岸上怎能不留人监视?咱们水陆并进,布下天罗地网。水中由兄弟负责,二十艘蜈蚣船尽够了。陆上柳老来负责调遣,如何跟踪如何埋伏,须详加策划。水下,得偏劳顾兄这条铁背苍龙了。” 铁背苍龙拍拍胸膛,豪放地说:“十艘快舟,一百名水鬼,兄弟负责凑合凑合。” 柳祯也颇有信心地说:“五千两黄金重有三百余斤,不能堆放而需均匀放置,他一个人绝对搬不走,咱们在岸上正好等个正着。他不来便罢,来了定然难逃大劫。” 商量了半天,所有的每一细节,皆经过仔细研究,反复假定。三个臭皮匠,胜如一个诸葛亮;群雄彼此虚心策划;作了一番妥善安排。最后以数桌盛筵作为结束这次盛会,宾主尽欢而散。 只有一个人不痛快,那就是三江船行的东主万人雄。席间群雄纷纷向他查问方山的底细,他无从说起,只知这人是船主胡老大在袁州请雇的水夫,一个神力天生的山里人,身世不明,根柢如谜,如不是章江门事件发生,谁也不知这人是身怀绝技的奇人。 本来他已抵制茂源栈,与茂源油坊绝交,只因为铁背苍龙出来打圆场多此一举,又将他卷入漩涡,所以心中十分不痛快。 他心中不快,自然满腹牢骚,返家之后,向儿子万彪如此这般一说,父子俩晚上借酒消愁,一面臭骂群雄岂有此理,一面猛灌老酒。 他却不知,今夜屋中来了夜行人。 一连三天,群雄的各处住宅,皆被一个神秘的夜行人所走遍。但这些南昌名宿,皆丝毫未觉。 *** 三天期限终于到了,风声一紧。 入暮时分,得胜门外外弛内张,附近闲人希少,只有陈家派来的八名健仆,在少东主的指挥下,挑着金锭,走向停泊在江岸旁的小舟。 那时,章江堤只在章江门,北面仅延伸百丈左右,这座石堤重建仅十余年,得胜门外的周公堤尚未建造,只是些零乱的滩岸,榆柳参差,丘阜四布,草木从荆棘如林的江岸。到了黄昏时光,这里简直鬼可以打死人。 从北门有条小径通向得胜门,但从象牙潭至得胜门的另一条大路,经过大校场西南行,然后岔出小径绕出江岸。小径这已带没有人迹,天一入黑便狐鼠横行。 距江岸泊舟处尚有里余,小径穿越一座竹林。江风凛冽,竹枝摩擦发声,吱嘎嘎声如鬼哭,令人闻之头皮发炸,毛骨悚然。 天色尚未入黑,但夜色朦胧,寒气彻骨。九个人有四副担子,八个坚固的木箱,每箱中藏黄金六十二锭半,每锭十两。连木箱算上,重量已超越过四百八十斤,要想神不如鬼不觉将八箱黄金弄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走到竹林深处,阴森森地鬼气冲天。 陈家驹一马当先,挟了腰刀在前领路。前两人领担,四副担子在中,最后两人提刀断后戒备,预防路上出岔,九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产,其中断后的两个人,便有名武师乾坤双掌程尉在内,穿了庄丁的衣裤,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威震南昌的武师中第一把交椅顶尖儿人物。 正走间,陈家驹突然:“哎唷!我肚子痛。” 他一停下,后面的人也停下了。 领担的一名中年壮汉急急抢上相扶,急问:“贤侄,怎么了?” 陈家驹抱着肚子向下蹲,肚子咕噜噜怪响,然后是一串响屁似的连珠,臭气四溢。他龇牙咧嘴,叫道:“吃坏了,大概闹肚子,要找地方方便。” “大家先停下歇脚。”中年人叫。 “我要方……方便……”陈家驹叫,三不管捧着肚子奔入路旁的竹林。 接着一名挑夫也叫:“哎唷!肚子痛……痛……” “哇……”第二名挑夫开始呕吐。 上吐下泻,这九位仁兄皆患了时疫。时疫是有传染性的,怪的是大冷天怎会患时疫? 九个人在林中一阵上吐下泻,昏天倒地,不知人间何世,狼狈万分。直至天色入黑,他们方完全清醒,像斗败的了公鸡,踉踉跄跄将金担挑至江岸。 船上有四个人,不住埋怨他们到得太晚。 金箱安置停当,在船头插上三炷大香,立即解缆,将船向外一推,船即顺水缓缓向下漂流。 第一艘八桨蜈蚣船从外侧划过,接着是第二艘。 下游远处,第一艘快船开始发航。 下游半里地,第一组在滩船设伏的三个人,盯着逐渐漂来的香火,其中一人说:“船快漂到了,水鬼们,目光放犀利些。” 船漂流的速度甚慢,不住在水中打转,时而被水带近河岸,时而被涡流所吸住,慢慢在漂。 水中,人头时隐时没,六十名水鬼分布在船四周,随船浮沉不定,严密监视水面与水下,各按各位,不可能被人混入。 二更时分,船仅漂下三里左右。 蜈蚣船与快船不住上下穿梭往来,监视上下五里的江面,注意往来的可疑船只。 其实,往来的船只皆放乎中流,那有船只靠岸行驶的?根本用不着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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