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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为了追你。君珂哥,我该死,我不该追你,是我不好。”婉容泪流满面地说,低头饮泣,楚楚可怜。

  君珂拼力挣扎,铁链叮当作响,他向绯衣少女叫:“姑娘放了她,她是个不懂事的可怜虫,放了她,把所有的罪名加到我身上吧!我绝不分辩,放了她。”

  绯衣少女神情木然,突然扭头对绿衣少女说:“七妹,他的话不像有假,十三妹为何咬定是他?此中恐有隐情哩。”

  七妹轻摇螓首,黯然地说:“谁知道呢?明天去告诉十三妹,让她自行定夺。师父那儿,我们可暂缓提起。”

  “好,走吧。”两少女走下坑口,巨石板重又升起。

  崔小妹幽幽一叹,向拼命挣扎的君珂叫:“林大哥,你似乎已无能为力了,气海穴被制,真气是无法凝聚丹田的,歇会儿吧!”

  君珂吃了一惊,扭头看去,绝望地叫:“完了,你是崔小妹,你怎么也陷在这儿了?”

  “唉!一言难尽。自别后,我曾追随你到了徽州府,遇上了变故,也许你与华山紫凤之间有了误会……”

  她将在雨夜中看到华山紫凤发疯的事说了,最后说:“我当然不信,想找你通知消息,却失去你的行踪。今早我发现银剑白龙往这一带山区走,后面有一个叫金羽大鹏的恶贼也盯住他,我想找银剑白龙问问是怎么回事,所以先钉住金羽大鹏。岂知一入雾中,便被人暗中一下子擒住了。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珂长叹一声,恨声说:“天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庄小妹救了我之后,从未见过那鬼女人,我不找她她却……”突然,他住口沉思,又道:“听你所说,那鬼女人确像受了冤屈,难道我……”

  他回头向婉容问:“庄小妹,那夜在小楼中,有没有华山紫凤在内?”

  婉容用无限深情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泪仍在流,羞答答地说:“没有,只有你和银衣仙子,我是旁观的人,不会认错。”

  君珂全力挣扎,一面大叫道:“我必须找她问清,未明底细之前,我不能死,我必须活着找她问明,我必须脱身。”

  可是真气无法凝聚,无法运劲,他只有平常人一两百斤力道,怎能挣断铁链?无法运功,缩骨功也无从施展,脱不开脉门上的大铁扣,一切努力全是徒劳。

  庄婉容泪眼盈盈,她突然叫:“君珂哥,你听我说!”

  他仍在作最后挣扎,信口答:“你我之间,已没有可说的了。”

  “你不说明,我死不瞑目。好珂哥,求求你,请说出你为何不理我的原因,难道是我师祖爷得罪了你?”

  “不关你师祖爷的事,是你的父亲。”他咬着牙答。

  婉容一怔,摇头道:“君珂哥,我不信,我爹爹归隐八年,几乎足不出户,怎会得罪你呢?”

  “那是上一代的仇恨。”

  “上一代的仇恨?天哪!”她绝望地叫。

  君珂在仙霞岭东,已经透露过家世,他不知那些青衣人有何种神通,竟将他的来龙去脉全弄清了?他已不再准备往下瞒,说:“你知道我爹爹是谁?”

  “我……我不知道。”

  “天涯过客林公,你该明白我不理你的原故了。”

  婉容大惊失色,叫道:“君珂哥,你……你是林公世铭的孩子?”

  君珂点点头说:“你是浊世神龙庄清河的女儿,我已在四明怪客口中打听出来了。你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问过你的故乡,但你瞒住了。”

  婉容痛哭失声,饮泣道:“君珂哥,我爹爹已知错了,终南隐叟两老已将其中恩怨说明,放我爹爹返回四明。因为与阴风掌冷老鬼翻脸,我爹也丢了一只手,以一掌偿还令尊的血债,从此闭门不出。君珂哥,上一代的仇恨,难道真不能化解,真要下一代的子孙承当么?”

  君珂悠然一叹说:“你我之间,真是有解不开的结,双方的长辈们,又该如何想法?唉!不说也罢。”

  崔小妹也叹息一声说:“世间事真是无奇不有,想不到八年之后,三方面的后人又聚在一块儿了,天下不算大哩!”

  “小妹,你意何所指?”君珂讶然问。

  崔小妹苦笑道:“终南隐叟崔公是我爷爷,你说巧不巧?”

  君珂吃了一惊,急问道:“小妹,此话可真。”

  “大哥,我用不着骗你,我上次到彭家村,也是奉爷爷之命,前往探访彭家村是否曾被贼人荼毒的。”

  庄婉容凄然一叹说:“我爹在我离家之时,私底下告诉我八年前的错误,要我办三件事。其一是探访令尊是否健在。既然大哥你到了彭家村,毫无疑问令尊定然已经安返故乡。其二是留意阴风掌有何举动,这事仍无下落。第三是到彭家村祭奠当年枉死的二十二名彭家村的无辜。可惜,第二件事没有完成,便要枉死在这古怪的山谷地穴下,真不值得。”

  “为何要探访我爹?”君珂问。

  “令尊那次受伤极重,我父亲内疚于心,该探访的。那次我爹被崔老爷子以大义是非相责,不该当时质问阴风掌那次行事的内情,以致受群贼围攻,中了冷焰镖,断掉左掌,所以不再闯荡江湖,只好让我在外抛头露面。大哥,求求你,原谅我爹爹当年被骗而犯的错误,好么?”婉容凄切地诉说,泪下如雨。

  君珂无可奈何地说:“这些事已用不着说了,目下的困难是如何脱险,我们不能死在这儿。尤其是崔小妹,我有责任负责你的安全。”

  “可惜!为了追银衣仙子,我师祖爷未能一齐前来,不然怎会失陷在此?唉!”婉容绝望地接口。

  崔小妹用深潭也似的星眸凝注着君珂说:“大哥,你不是可用真气冲穴术自解穴道?”

  “不行,气海被制,根本无法凝聚真气……”突然,君珂住口不说,神目炯炯,打量着两位姑娘的下身。

  他们的手被扣在墙上,但脚仍能活动,刚才就是庄婉容用脚将君珂推醒的。

  两位姑娘被他看得一阵热,崔小妹赶忙将脚偏过,忸怩地说:“大哥,你……”

  他尽量将身躯放平,问:“你两人谁的功力深厚?”

  “我们没较量过,怎知道呢?”崔小妹答。

  “内力震穴术谁高明?”他又问。

  一言惊醒梦中人,婉容大叫道:“大哥,我虽不行,但……哦!崔姐姐何不替大哥解穴?”

  崔小妹粉脸一红,女孩子的脚要往大男人小腹上搁,真不好意思。当然,她也自知不行,说道:“我不行,脚力差着哩。听庄姐姐言中之意,定然有把握,快!别客气,争取时辰。”

  庄婉容才不怕哩,她不怕忌讳,事急从权,何况她早已和君珂赤身露体共过患难,不在乎,说:“小妹放肆了,大哥,准备。”

  “叭”一声,她的脚后跟击中君珂的小腹,君珂浑身一震。接着“噗”一声,击中气海穴下缘。再加上两下,君珂便挺身坐起了,喜悦地说:“好了,等会儿我们可以闯了。”

  他开始聚凝真气,不久,他的脚掌以及腿臂,肌肉开始收缩,指掌骨重迭,“叮当”两声,扣在腿上的铁环掉落地面,他一蹦而起。

  两位姑娘没学缩骨功,不能脱出铁环。他奋起神威,逐条扭断粗大的铁链。但铁扣上的锁因为不好用劲,只好委屈两位姑娘,手上带扣,还有一截半尺长的链子,须待出困之后,找到利器方能砍开铁扣上的锁。

  总算回复了自由,但如何脱困?四面石壁有多厚?门户何在?不知道。唯一的可想法的地方,是由室中央刚才两名少女出入的地底石板。

  他们身上的兵刃全被搜掉了,只留下百宝囊,赤手空拳,如何外闯?

  三人到处摸索,将四面石壁细搜一遍,将每一寸地方都看过摸过,除了平整冰冷的感觉外,一无所有,一无所见。

  君珂的心中愈来愈焦躁,有点气馁地说:“真糟!这鬼石室似乎并无第二条出路,建造得巧夺天工。即使我们能出得此室,又怎能逃出另一处?看这儿的工程,绝不会是独间囚房,只要闭死出口,我们将在这儿束手待毙。”

  崔小妹突然接口道:“大哥,我们的希望未绝哩。”

  “怎么未绝?我们怎能空手闯出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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