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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當然嘍!」司徒烈暗歎道:「你現在已得了一件武林至寶,別說是你,換了誰也捨不得自暴自棄啊!」

  海棠少女促聲問道:「娘,你看這人習成了沒有?」

  少婦訝聲反問道:「你問這個是何用意?」

  海棠慌亂地一嗅,少婦卻忽然笑了起來道:「妮子,你是說他若有神功在身,死了可惜是不是?」

  海棠少女又慌亂地唔了一聲,少婦又笑道:「他服下了,娘可沒服呢!妮子,你救了娘一命,娘感激你,現在娘要走了,他留下給你,算是報答——」

  少婦話尚未完,海棠少女忽然有點反常地撒嬌道:「娘,你要走你就快走吧!」

  少婦咦了一聲,旋即笑了起來道:「好哇,丫頭,你饞成這付醜樣子,等娘穿好衣服也來不及?你再抖亂,亂出娘的春火,娘來個成命收回,你將如何?」

  海棠少女漫唔著,好似在撒嬌不依,同時,沙沙輕響,少婦好似正拿起那襲白色便裝往身上披,口中又笑道:「妮子你可注意點噢,他服過和合散呢!」

  一陣格格脆笑,笑聲似向屋角移去,又聽少女道:「娘忙什麼,穿好衣裳再走也不遲啊!」

  少婦的聲音,帶著佯叱笑道:「娘都知道,別假惺惺啦!」

  就在這時,一聲乾咳,一個男子的聲音忽然冷冷接口道:「壇主說得對極了,咱們都用不著假惺惺啦!」

  咦,聲音好熟?噢,七星叛徒玉面閻羅!司徒烈血脈中那股氣團奔勢已緩,他原心平氣和地等待著死亡,這時不禁忘其所以地雙目一睜,屋角含著一抹詭笑站立著的,不是玉面閻羅還有誰?

  海棠少女木立如癡。

  少婦穿衣不及,一聲尖喊,搶過一條薄毯,圍住了腰部。

  「何必呢?」玉面閻羅曖昧地一笑道:「壇主,我們今後應該連心都給對方看透才對,彼此均是百花教中人,你我誰在乎這麼一點?」

  少婦戟指顫巍巍地叱喝道:「姓蕭的,你是找死麼?」

  玉面閻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找死?嘿,壇主也未免說得太嚴重一點了吧?」

  色迷迷地在少婦裸露的上身溜了一眼,又道:「談武功,姓蕭的雖然不才,終究出自七星堡主門下,壇主如習成了先天太極式,自當別論,但在目前,似乎尚不足以憑此示威;至於我們之間的身分,更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我們都犯了死罪,誰的地位高,現在可說都一樣!」

  少婦臉色蒼白,咬牙發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玉面閻羅仰臉自語道:「好心有好報,真是一點也不錯,姓蕭的本想一走了之,但身出廳外,愈想愈是捨不得,原打算拼著一命不要,先向壇主跪求片刻歡娛,詎知入室無人,正感惶惑。這位海棠姊姊自地道中出來了,仗著身手不太笨,差幸避過,之後,如法炮製,來到這裡,一路上,為了嫉妒,好生難受,剛才一聽床上那位少俠也還沒有得到什麼,心中總算舒適了一點,嘿,嘿,嘿嘿!」

  連聲乾笑,斜目而視,神色之間至為得意。

  「色徒!」司徒烈暗罵一聲,忽又想:「我已是臨死之人,還生這閒氣作甚?他們一群色徒加淫婦,本是一丘之貉,蒼天有眼,早晚總會報應呢!」

  他平靜地合上眼,耳聽少婦忽然冷冷問道:「蕭少主,事已至此,我們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有什麼打算,這就明說吧!」

  又聽玉面閻羅乾笑著回答道:「打算?我有什麼打算?你,我,大家一樣,只要鬧開了,誰都難逃一死,如有打算,也得彼此先有意活下去才能談到呀!」

  少婦冷冷地又道:「你呢?準備同歸於盡是不是?」

  玉面閻羅連忙分說道:「哪裡,哪裡,姓蕭的絕無此意!」

  少婦冷冷地又道:「那你想取得什麼呢?」

  玉面閻羅乾笑一聲,說道:「古人說得好,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現在,只要壇主肯在兩者之間賞賜一樣也就夠了!」

  少婦冷冷問道:「何者為魚?何者為熊掌?」

  玉面閻羅聲音忽然一低,嘻嘻笑道:「先天太極式,或者消魂牡丹花下!」

  少婦驀地喝道:「在這裡,拿去滾!」

  一道嘶風之聲,似有一物自少婦手中擲出,但聽玉面閻羅哈哈一笑,故意大聲歎息著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唉唉,不可兼得。」

  聲音漸漸低微,想已進入地洞之中,司徒烈暗歎道:以狼易虎,先天太極式落入那個色徒手中,也是不得了啊!

  少婦靜默了一下,忽然格格狂笑起來道:「緣訂前生,奴家該得什麼,結果還是一樣。」

  少婦狂笑聲中,司徒烈耳中忽然傳入一陣低促語聲:

  「少俠,你服下行功散這麼久,功力仍未恢復?」

  司徒烈心頭大震,暗忖:什麼?我服的是百花行功散?不是毒藥?那麼,噢,噢,一定是的,海棠少女原來在捨命救我!

  迅忖著,一催真氣,運行如意,竟連先天太極神功最後一段功夫也藉百花行功散無意完成,心下不由又喜又急又懊惱自己的糊塗。

  他暗忖:玉面閻羅走出不遠,一定還追得及!

  念如電轉,也來不及出聲應答,倏而張目,同時自床上一躍而起,海棠少女一聲喜呼,粉頰上卻是驀飛紅霞,司徒烈低頭一看,原來自己忘了還是一絲不掛,才待拉被掩身,陡聞一聲嬌叱:

  「好賤婢!」

  叱聲發自少婦,勢隨聲發,猛欺身,一掌向海棠少女劈至,司徒烈腳下無法著力,又因事出倉卒,欲待發出一元指搶救,已經慢了一步,一聲哀啼,血染海棠紅,海棠少女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業已撲地栽倒——

  司徒烈暴叱一聲,手指處,立有一縷無形勁氣,朝牡丹少婦眉心電射而出。

  妒恨如狂的牡丹少婦未虞有此,警覺抬頭之下,不由得驚容滿面,欲待問避,已是不及,嬌軀晃得一晃,便且應指倒地。

  ▼第二十七章 萬惡淫為首

  狂風歇,暴雨收,海棠室中又一度平靜下來。

  司徒烈茫然地望望自己的雙手,望望袒裼裸裎,玉體橫陳的牡丹少婦,再望望血濺紅飛,玉殞香消的海棠少女,心頭泛湧著一陣陣說不出的滋味,他征了好半晌,這才搖搖頭,輕輕一歎,跳身下床。

  他在套間內找著自己的衣服和寶劍,匆匆穿好,走出套間,先將那襲白衣丟在牡丹少婦身上,然後曲指一彈,解開牡丹少婦的心經穴。

  牡丹少婦輕唉一聲,悠悠醒轉。

  她緩緩地睜開眼皮,偏臉朝司徒烈幽幽地瞥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默默地伸手拉過那襲白衣,默默穿上。

  司徒烈為防意外,容得牡丹少婦掠著雲鬢立起身來,出手如電,分別又在牡丹少婦左右雙肩上,迅速地輕輕一點,牡丹少婦毫無抗拒之意,指風至處,牡丹少婦的雙臂,立即廢然下垂。

  司徒烈站在牡丹少婦背後,沉聲說道:「知道麼?這就是那本先天太極秘冊中的武功,叫做一元指。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底下應該怎麼做!」

  牡丹少婦回頭又投出了幽幽的一瞥,旋即神色黯然地轉過臉,姍姍無力地走向室角地洞入口。

  司徒烈戒備著跟在身後。

  不消片刻,地道走完,到達另一間更為華麗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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