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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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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彌六合!」 這時,只見藍袍獨目叟將手中那根長約三尺七八的柳條,莊嚴地引訣分向天地一指,然後橫柳胸前,靜立不動。黑袍獨目叟身為一代劍術名家,若在心平氣和之時,見到對方擺出此等姿式,雖然不見得會就此引退,但在出招攻擊之前,定當三思而行。可是,此刻的他,已給樹叢中母女的一陣對口揄揚,氣昏了頭。他聽母女倆說及對方在拿他練劍,又將最後一式一元彌六合形容得神乎其神。不由怒火上沖,盤龍劍一抖,運足十成功力,挺劍分心便利。 藍袍獨目叟,仍然一動不動。 黑袍獨目叟,冷哼一聲,力道又增兩成。 劍穿如電。 嘿,就在黑袍獨目叟的盤龍劍尖越過藍袍獨目叟的柳條,堪堪插入藍袍獨目叟的心窩之際,藍袍獨目叟手中那根橫執的柳條,突然無風自動,挨著黑袍獨目叟的劍身,微微一顫。 黑袍獨目叟,在對方柳條一顫之下,一陣酸麻,由劍身像閃電似地,立透右臂,右臂力道,頃刻全失。黑袍獨目叟,暗道一聲不好,欲待抽劍後退之際,已是不及。對方的柳條,似有一股磁力,牢牢地將自己的寶劍吸住,而最討厭的,便是那種震顫的繼續。震顫繼續,酸麻之感也就隨之遞增,沿臂而上,漸向周身伸引。 黑袍獨目叟暗道一聲:苦也。 像這樣僵持下去,最多再熬半袋煙光景,說什麼他也只有被逼棄劍了。 就在這種千鈞一髮,藍袍獨目叟眼見大功將成之際,柳叢中,母女存身的西北角的對面,東南角上,突然有如飛蝗似地飛出一段三寸來長的柳條,不偏不倚地打在藍袍獨目叟的柳條上,藍袍獨目叟的柳條經此一震,立即和黑袍獨目叟的盤龍劍脫離。 藍袍獨目叟,微微一怔。 黑袍獨目叟,一聲厲嘯,急竄而去。 藍袍獨目叟才待起步追趕、西北角的少女,一陣怒叱:「是誰在暗算人,給你家姑娘出來露露臉!」 怒叱聲中,一條嬌小的身形脫林而出。 這時候,長白獨目叟業已去得無影無蹤。 自西北角柳叢中脫身而出的少女,身法很快,身經空場,僅僅三二個起落,便已將橫足十餘丈的空場越過,來到東南角的柳叢之外。 就在少女作勢欲投林而入時,西北角,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大笑。 同時,先前那位中年婦人也出聲喊道:「孩子,回來吧,是你的子伯伯呢!」 少女轉身過來,這時,才看清了她的面目。只見她,年約十四五,明眸皓齒,腮若熟桃,雙睛如夏荷滾露,晶瑩亮徹,尤其是腮幫上那兩顆醉人酒窩,更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嬌甜嫵媚之感。 「依娘!」 藍袍獨目叟在心底以一種只有他一人聽到的聲音告訴自己。 少女先是一嘟嘴,繼又嫣然一笑。 獨目叟怔神之間,少女擦身而過。 少女沒入西北角,西北角,立即響起那位中年婦人的聲音:「施力,我們在藥王廟等你。」 聲音漸去漸遠,最後一個你字,已是響在十丈之外。 司徒烈喃喃地道:「噢,是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來了……真怪,想不到那魔頭竟會由他老人家做主親手放走……唔,這裡面一定另有重大原因。』」 獨目叟如墮夢中,而孫伯虎,卻似噩夢初醒。 英雄膽的嘩啦之聲,再度響起來了。這種聲響,震破了司徒烈的沉思。司徒烈抬頭,孫伯虎正朝他急步走過來。孫伯虎走近司徒烈,一把抄起司徒烈雙手,啊了好半晌,這才激動地搖撼著司徒烈的雙手,顫聲道:「好兄弟,想不到竟會是你,你,究竟是什麼高人的門下啊?前次的掌法,這次的劍法,一次比一次精絕,好兄弟,不中用的老哥哥,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有清楚你兄弟底細的榮幸啊?」 司徒烈定了定神,微笑道:「前次你見到的,是我的真面目,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真姓名,我叫司徒烈,是天山游龍門下。」 「啊啊!」 「是的,老哥哥,我知道你想問的話一定還有很多,不過,慢慢來吧,現在小弟還有一點顧忌。總之,將來你老哥哥絕對會知道的。」 「好兄弟,只要能夠時常見到你,老哥哥什麼也不想問了。」 「老哥哥,謝謝你的關切,同時,我的真名,仍請老哥哥暫時保密。」 「知道,知道。」 「老哥哥,藥王廟在何處?」 「近得很,先進去坐坐吧。」 獨目叟抬頭看看天色,這時約是黃昏時分。白夫人臨走,只說在藥王廟中等他,並未限定何時之前趕至,看樣子他們在洛陽這附近一定不止只呆一二天。經過將近兩個時牌的鬥劍,他不但需要養息一下精神,同時,肚子也餓,孫伯虎既是這般熱心待他,他也不應該太過令他失望才好。 於是,他隨孫伯虎進了莊院。 用過一頓豐盛的酒飯,和孫伯虎一直閒聊到天黑,這才由孫伯虎將藥王廟的地點,詳細指點給他,於是,獨B$起身告辭,徑向藥王廟奔去。 這時,天已大黑。 藥王廟果然很近,眨眼功夫,便已抵達。 因為廟內等著他的,是兩位蓋世人物,司徒烈當然不會疑心還有什麼岔子好出,心急天又黑,一個不留神,腳下被一件軟綿綿的物體所絆,幾乎摔跤,總算他的身手早已大非昔比,真氣微提,即便問身避過。 這時,一個含著酒意的聲音,從地面上發出:「是誰瞎了眼,攪醒老要飯的一頓好覺?」 咦,這腔調好熟? 獨目叟回身仔細一看,啊,果然是他,丐幫三老之一的神機怪乞古如之。 司徒烈化裝成眇目駝背的老人,是在神機怪乞離開少林之後,神機怪乞離開少林時,司徒烈還是一個蓬頭散髮,骯髒可憎的小叫化,所以,此刻,當司徒烈回頭,被神機怪乞看清他的面目之後,神機怪乞的臉色,遽然大變。 天色太黑,神機怪乞神情有異,司徒烈並未覺察。 就在司徒烈準備上前招呼之際,怪乞暴退丈許,手中竹杖一堅,嘿嘿冷笑道:「羊叔子,你好呀!」 司徒烈知道,怪乞誤會了。 不過,他很想逗他一下,出出剛才給他絆跤的怨氣。他知道,長白獨目叟惟一的無法假冒之點,便是他那陰冷尖酸的刺耳喉音,只要他不先開口,怪乞一定要大上其當。 於是,他也旁退數步,裝出一種陰笑的姿態,但卻沒有發出聲音。 怪乞越發認真了。 只見他,仰天哈哈笑道:「羊叔子,你這貪鄙陰險的傢伙,壽算也是合該當盡,多少大路你不走,偏偏闖向閻王殿……來來來,咱們先耍兩招,久聞閣下的驚魂掌劍為長白一絕,咱要飯的拜會無緣,今天總算是天賜良緣……一隻眼的朋友,你能死在我要飯的打狗杖下,算是你三世修來厚福,若非廟外碰到老夫,進了廟可就更難受啦!」 獨目叟,臉上冷笑,心底為之噴飯。 這時候,怪乞身後,一條嬌小身形一閃。 接著,一個脆生生的少女聲音吃吃笑道:「化子伯伯,您上當啦,放他進來吧,他是鬍子伯伯的徒弟呢!」 神機怪乞一怔。 「長老,承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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