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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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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方迟疑,无奈话说太满,申贼南方新来,逞强好胜,全不听那一套,刚露口风便被讥笑了一阵,再想那七个义商做的事情虽然大得惊人,但并不曾遇到能手,影无双年纪这轻,所闻都是一些怪事,如人变鸟之类,并未听说怎么动手,就此打退堂鼓也大不好意思,往约的人恐他不来,只说影无双应变灵巧,出没无常,闹得许多有钱人家夜不安枕,受了三元之托求助,并未详言利害,冒冒失失一同赶来。见三元坐在那里,别的桌上还有好些熟人,连两个隐迹多年的老贼巨盗老花狼白常、神沙大保姚德兴和姚贼的爱妾七煞娘子伍灵珠也都在内,不知那是毕氏夫妻请来,双方不约而同都在当地守候,只是主意不同,因在事前有约,见面不打招呼,各行其事,只朝二老贼偷偷使一眼色,恰巧迎门空出一张桌子,便各坐下。 申空空年纪最轻,向在东南诸省横行为恶,人既骄狂,北方这班绿林都不相识,更是不知底细,后听韩、程二贼密告,说主人来信,今日对头必到,除我弟兄而外还约有不少朋友,多半成名人物,如非影无双本领真高,不会这样大举,我们弟兄还要多留点心才好。申空空闻言心更不服,如非二贼再三劝阻,几乎当时发话叫阵骂出口来。三元原意由这几个帮手代他出场,只等影无双到来,一个暗号打过,立时出手暗算。当日连毕氏夫妻所约共有二十多个好帮手,影无双如来,多大本领也非吃亏不可,但因以前吃过苦头,又知毕氏夫妻假装同党火并,用以诱敌,并作掩饰,还有一伙装贼党的人还未来,最好学他的样置身事外,未得手以前不现原形比较稳妥,上来装不知道,假装偷看旁窗景色。 忽然瞥见一个幼童奔往林内去喊同伴,低声说了几句,本来在晒太阳的几个立时迎上,说了几句便各分路,飞驰而去,心方奇怪。再一细看,地上还有几块干荷叶和肉骨头,猛想起这些幼童均有人家,早来见他吃烤白薯,一直不曾走开,连饭都未回家去吃。方才曾见一个十五六岁的拿了两大荷叶包走过,像是包有烙饼,心正想事,不曾留意。看这神气,分明吃了不少烙饼,还有大包酱时子之类穷人轻易吃不到嘴的东西,这是由何而来?对头素得人心,莫要利用这些村童又在闹鬼不成。如在平日,随便一句话便可抓回盘问,此时偏是不敢冒失,心正发恨,幼童去路已被树林挡住,看不出来。 忽听满堂桌椅响动之声,似有多人离去,侧脸一看,除自己和毕氏夫妻所约的人外,别的吃客纷纷起立往外走去,转眼都尽。只斜对面临窗一角还有一人,背朝自己,还未吃完,也似吃完要走神气。心中老大不解,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又喊店伙来问,店伙惊道: “不是班头自己命人通知说对头已来,就要办案,催他们吃完快走,腾清地方好打,并叫我们人都避开,损坏东西由你老人家赔还么?有两位胆小一点的还未吃完便先走去,只有一位外路客人说他饿极,不肯起身。他从午前来此,前后要过许多酒菜,单那烙饼足够十个人吃的,还要了几张干荷叶、两大盘酱时子,先只当他吃完带走,不知怎的似连荷叶都吃了下去,要的东西一点不见,如今还说没有吃饱。掌柜的看他奇怪,不许得罪,难得他也规矩,想因自己穿得旧,吃得多,怕我们不放心,老早将银交柜,吃完再算,多下来给酒钱。我们自不敢收,再三推谢赔话,他都不肯,这才勉强收下。人极和气,就是脾气耿直一点,不大听劝。好在他坐那地方偏在那边角上,又冷又僻静,不致碍事。他自不走,不能怪人,你老多包荒一点吧。” 三元一听越知有异,刚把店伙支走,心想:“听这口气,阴谋已被识破,对头也必到来,只不知这送饼与村童吃的人是否他的本人。” 目光到处,再往斜对面角上一看,就这几句话不曾留意,人已不见,玻璃窗外却有一个村童朝着里面挤眉瞪脸,扮了一个鬼脸,一晃无踪。当时又惊又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正门桌上三贼当中一个冷笑道:“这样鬼头鬼脑的鼠辈也敢在老子面前出花样?只敢露上一面,我不把他撕成八大块我不是人!” 语声才住,门帘起处,奔进一个村童,头上一顶旧毡帽压到眉心,想是怕冷,又包着一块青布,面目已被遮去一半,兴冲冲走到三贼桌前作了个揖,笑嘻嘻说道:“方才有位客人给了我几个钱,要我向诸位带话,说他来了多时,许多狗眼都未看出。他说,你们要见那人就在门外,谁愿送死谁去,不要背后骂人,更不要欺负我一个穷苦孩子。如嫌这里没有葬身之地,后面那伙同党还有一起现已被他引往千佛山后,快些赶去,和他们并骨也行。” 说时,三贼这张桌子正对铺门,相隔约有两丈左右。申空空不懂济南土话,只看出村童受对头支使而来,正问:“这小鬼说些什么?” 程风标已忍不住怒火,大呼:“无知小狗,胆敢无礼!” 说罢伸手要抓。 后面左右群贼十九北方人,业已听出上了对头的当,还有十几个同党能手已用计引往千佛山,来了这些时不听消息,对头人又寻到当地,定必吃了苦头,不禁激怒。为首两老贼还不怎样,那些年轻凶暴的业已纷纷怒喝,待要纵上前去擒那村童,喝问虚实,谁知来人早已防到,一见程风标变脸,手还不曾伸出,身形一闪,早往来路逃去,边逃边骂:“奶奶的,真不要脸,欺我小孩有什用处,是好的快滚出来,影无双就在外面!” 话未说完,程贼一手抓空,又听这等辱骂。不禁怒从心起,恰巧后面还有一贼也正抢到,双双纵起,朝前赶去,口方怒喝:“该死小狗,休想逃命!” 后坐二老贼毕竟本领较高,看出形势严重,这等闹法反而不妙,仗着韩、程二贼也是熟人,刚刚起立,待要喝止,说时迟,那时快,前面二贼人己纵起,转眼便可将那村童追到,脚还不曾落地,前面门帘忽然往外一掀,紧跟着一股急风,一条黑影已电也似急飞将进来,越过村童的头往里飞进。 二贼怒火头上,只顾抓那村童毒打出气,不曾想到来势这等神速,耳听后面群贼同声警告,业已无及,当时只觉眼前微微一暗,一股急风好似带着千斤重力当胸压到,当时只觉胸前一震,身子一歪,人被那股风力逼住,落向地上,那条黑影已由头上飞鸟一般越将过去,也未看清,还不知道脏腑受了内伤,又惊又怒之际村童业已逃出,再听后面一阵大乱,忙即回顾,一个小黑人穿着一身紧贴身上的皮帽衣裤,轻悄悄立在三贼桌前。 行家眼里一望而知不是寻常,白、姚二贼更极机警,看出先两同党已受重伤,对头如非自信必胜,决不敢孤身一人如此轻敌,又见那等打扮定是仇人门下无疑,料知敌人不止一个,群贼如与混战,反更吃亏,不如探明来历虚实再作打算,忙即大声喝止。二老贼本是众中之首,群贼又见这等来势,自然生出戒心,一声呼喝,全都止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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