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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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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道:「我往別處去,路過這兒,久仰大相國寺名傳遐邇,納進十方香火,所以特來瞻仰瞻仰。」 瘦高中年香客吸了一口氣,道:「姑娘,這大相國寺論古是夠古的,可是論香火,那是以前,現在不行了。當年的和尚有二三千,如今只剩下了幾十個,它慢慢地在沒落,姑娘該看得見!」 黑衣女子神情一動,道:「那令我有點失望,只不知為了什麼?」 她想聽聽對方怎麼說。 孰料,瘦高中年香客不知是機警,抑或是不如黑衣女子所料,他搖了頭,道:「誰知道,大概這也跟人的運氣一樣,有走運的時候,也有敗運的時候……」一頓,抬眼問道:「說了半天話,還沒請教姑娘貴姓,真是失禮!」 「好說。」黑衣女子笑了笑,道:「有勞動問,我姓衛,馮陳褚衛的衛!」 瘦高中年香客道:「原來是衛姑娘,衛姑娘求的那張籤,可否讓我過過目,也許我能效點勞。」 按說,這似乎有點冒昧,不過,世上毛遂自薦的人,也畢竟不少! 黑衣女子她竟然含笑一句:「謝謝,有勞了。」 很大方,很自然地把求得的那張籤遞了過去。 瘦高中年香客忙伸手接了過去,看了看,道:「怎麼,這籤老師父不會解?」 「不!」黑衣女子搖頭說道:「這位大師父已經替我解釋過了。」 瘦高中年香客「哦」地一聲,笑道:「我說嘛!老師父怎麼不會解釋籤上字句,那就別吃這碗齋飯了。衛姑娘,我也就不多嘴了!」 隨手又把那張籤遞了過來。 黑衣女子伸手接過,含笑說道:「二位請忙吧!」 轉望老和尚,道:「大和尚,我要告辭了!」 佛前施了一禮,她轉身向外走去。 老和尚忙道:「老衲恭送女施主。」說著,他急步跟了上去。 瘦高中年香客笑了笑道:「兄弟,咱們也該回去了!」 他倆竟也並肩跟了出去。 這下要了命,老和尚一直送到了寺門,卻沒機會把那張紙條交還黑衣女子,那也不要緊,待會兒毀了它也就行了。 這裏老和尚合什恭送黑衣女子離去。 那裏瘦高中年香客向著他那白淨臉同伴丟過一個眼色,他沒走,他那白淨臉的同伴擠入了熙攘的人群中。 老和尚步履匆匆地轉身回了寺。 瘦高中年香客也轉身跟了進去。 在殿前那大天井裏,老和尚步履更見匆忙,沒上「大雄寶殿」石階,卻拐向一旁,要走向殿後。 突然,瘦高中年香客開口喚道:「老師父,請等等!」 老和尚一震停步,回身合什,道:「施主喚住老衲,有何指教?」 瘦高中年香客微微一笑,道:「老師父不是正在值殿嗎?」 老和尚忙道:「是的,只是老衲內急,要入廁。」 瘦高中年香客笑道:「俗話說得好,管天管地,管不著拉屎放屁,老師父,你儘管請去方便,只是,先拿來!」 手往前一攤,嘴角含著笑意,陰鷙目光直逼老和尚。 老和尚微微一驚,忙道:「施主要什麼?」 「老師父!」瘦高中年香客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又反穿皮襖,跟我裝的什麼羊,老和尚,我要你右袖裏那東西!」 老和尚臉色一變,忙賠上一臉強笑,笑得心驚肉跳! 「施主說笑了,老衲何曾打誑語、裝羊?袖裏又哪來的什麼東西?」 瘦高中年香客陰陰一笑,道:「老師父,我好話說到這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和尚忙道:「施主……」 瘦高中年香客臉色微沉,道:「老和尚,你是等我動手!」 老和尚一句話沒說,翻腕而起,那隻右手,直往嘴角裏送去,他要把那張紙條吞下去! 只聽瘦高中年香客冷叱說道:「和尚,你好大的膽子!」 抖手一揮,老和尚「哎呀」一聲踉蹌倒退,一跤摔在天井裏那方磚地上,鼻子嘴裏流出的血染紅了雪髯,而他那隻右手仍握得緊緊地。 瘦高中年香客跨步跟到,一腳踩上老和尚右腕,老和尚又一聲痛呼,右手立鬆,那已被揉成一團的紙條一滾墜地,瘦高中年香客俯身拾了起來,展開一看,立即變色連連冷笑。 「公子住宅,賜號相國,佛門藏龍,梵剎臥虎。這夠明白的,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上了一個!老和尚,別裝死撒賴,跟我到後面去吧!」 腿一縮再伸,老和尚一個身形硬被他用腳勾了起來,踉蹌好幾步才站穩,可憐這位年邁老僧災稱無妄,禍由天上來,血染紅了前襟,渾身顫抖,臉色煞白,只低著頭,一句話沒敢多說。 瘦高中年香客陰陰一笑,道:「老和尚,你有腿,最好自己走,別等我再請了!」 老和尚仍沒說話,轉身顫巍巍地向殿後走去。 他在前頭走,瘦高中年香客在身後跟,過大殿,穿拱門,走到了大相國寺後院。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這大相國寺後院花木處處,禪房數間,恬靜淡雅,令人塵俗之念全消。 兩邊禪房成列,正南卻坐落著單獨一間,在那間禪房前,卻垂手站立著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漢子。 他一見瘦高中年香客帶著這等模樣的老和尚走到,微微一怔,便要迎過來,瘦高中年香客卻一擺手,道:「通報,說我求見!」 那黑衣漢子立即欠身答應,隨即轉身揚聲發話:「稟指揮使,大領班求見!」 只聽禪房裏傳出個略顯尖銳的話聲:「叫他進來!」 黑衣漢子欠身答應,隨手推開了禪房的門。 瘦高中年香客一巴掌推得老和尚向前好幾個踉蹌,喝道:「老和尚,進去見見指揮使去!」 禪房裏,對坐著兩個人,那是一男一女,男的著一襲錦袍,身材瘦削,鷂眼鷹鼻,稀疏疏的幾根山羊鬍子,看上去有五十多歲。 女的穿一襲白衣,二十多歲,美艷嬌麗,堪稱人間絕色,只是有點蒼白,身子也顯得有點弱。 他二人一見瘦高中年香客帶著衣襟上滿是血的老和尚進門,俱是一怔,瘦削錦袍老者立即凝目問道:「子玉,怎麼回事?」 瘦高中年香客一躬身,道:「見過公主,指揮使!」 天,那妙齡美姑娘竟會是當今尊貴無雙的公主。 那白衣姑娘矜持而冷淡地微微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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