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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第六章 陷入兩難

  這姓宮的老者怎麼知道?

  關山月為之一怔,也為之心頭震動,一時不知道該承認還是該否認,還沒有說話。

  小高垣已然轉過臉來,眨動著一雙圓眼:「他知道你!」

  到底還是個孩子。

  這等於是替關山月承認了。

  姓宮的老者兩眼猛睜:「閣下真是從『廣東』來?真姓關?」

  關山月只好這麼說:「這關係緊要麼?」

  姓宮的老者道:「閣下應該聽見了,我姓宮,我有一位兄長,單名一個弼字,前曾命人傳話,要我時刻留意一位北來的關爺,說是『南海』郭少皇爺的師弟,以便隨時效勞!」

  原來如此!

  高垣霍地又轉過了臉,只聽他叫:「怎麼說?你是……」

  關山月卻向姓宮的老者:「原來是宮老的令弟,我失敬!」

  姓宮的老者一臉驚喜:「果然是關爺!我看見了關爺的人了,再一見關爺出手就怕是關爺,趕緊趕過來問個究竟,不想真是關爺,真讓我碰上了,宮和何其榮幸!」

  他叫宮和。

  關山月道:「宮老太抬舉,關山月不敢當,我不得已,宮老也應該知道我的不得已,所以一路北來,我只有看人、看事顯示姓名,宮老諒宥。」

  宮和道:「不敢,宮和知道,兄長交代了,關爺放心,尊姓大名只在『漕幫』的這條船上,出了這條船,誰也不知道。」

  關山月道:「謝謝宮老了。」

  宮和道:「這就更不敢了,有件事要斗膽問問關爺,『北丐幫』『揚州』分舵那些個,還有那個獨居『運河』邊的江湖老漁的,是不是關爺……」

  關山月道:「不錯,他兩方合謀,下網捉了我這位小兄弟,賣給『揚州』第一鹽商白家。」

  宮和道:「宮和知道了,也明白關爺為何下此重手,不敢再耽誤關爺的行程,宮和就言盡於此了,關爺請吧!」

  事情就這麼算了了,只因為這是關山月。

  關山月沒有動,道:「我這麼走了,『漕幫』跟宮老……」

  宮和道:「『漕幫』『江浙』這一段,由宮和領船,還擔得起,也自有說詞,關爺請放心。」

  「漕幫」分「江浙」、「山東」兩大段,「江浙」這一段又比「山東」那一段長,而且來得重要,「江浙」這一段由宮和領船,宮和在「漕幫」的身分、地位可想而知。

  關山月道:「宮老──」

  宮和道:「並不是因為宮和有位兄長在『南海』,天下各個船幫,各條水路,表面上雖然各有不得已,但骨子裡卻是共尊『南海』,所以宮和跟『漕幫』都是應該的,關爺不要再多說了,快請吧!」

  關山月聽了宮和的,道:「我只有從命了,再次謝謝宮老,告辭!」

  他又抓住了高垣的胳膊,騰身而起,雙雙直落僱來的那條船上,船都沒動一動。

  船家本來打算等「漕幫」放他走,四條雙桅大船讓開一條路之後,趕緊搖船走的,沒想到他還沒走呢,人又回到了他船上,他嚇一大跳,可沒敢吭一聲。

  他機靈,他親眼看見關山月帶著一個半大孩子飛起又飛落了。再加上上了「漕幫」的船還能平安回來,這種人,連「漕幫」都惹不了,他敢惹?

  只聽關山月說了話:「沒事了,走吧!」

  就這一會兒工夫,四條雙桅大船已經把路讓出來了,船家定過了神,忙搖著船走了。

  高垣也像大夢初醒,可找著了說話的機會,急道:「關大哥,原來你是……」

  叫「關大哥」了。

  關大哥卻不讓他說:「垣兄弟,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高垣剛才在「漕幫」的船上聽了不少,他多少知道些關山月為什麼不讓他說,他聽話得很,立即住口不言,而且這一路上都把嘴閉得緊緊的,沒再說一句話。

  雖然沒說話,可是從他的神情、眼神看得出來,如今對關山月,他是充滿了欽敬。

  小高垣幾曾這樣過?

  從小到大,他服過誰?

  船抵「高郵湖」,回到了高家,高通海、高梅父女立即放下了久懸的心,高梅劈頭就道:「你跑哪兒去了,又惹什麼禍了?」

  高通海則是揚手就打!

  高垣忙躲忙叫:「聽我說……」

  高通海喝道:「你還有話說?閉上你的嘴。」

  追過去仍然要打。

  高垣突然不躲了,大叫:「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說!」

  不躲了,寧挨打也要說,這不是高垣。

  高梅忙拉住了乃父:「爹,您就讓他說吧!」

  高通海自己也停了手:「你還有什麼話說?」

  高垣一指關山月,道:「關大哥他是『南海』郭玉龍的師弟!」

  高通海、高梅父女倆只知道關山月是郭懷的朋友。

  這一指,這一句,立即把事轉到了關山月身上。

  高通海、高梅父女倆霍地轉望關山月,高通海道:「關大哥!」

  高梅道:「不是說是郭懷的朋友麼?」

  關山月還沒有說話,高垣搶著又把「漕幫」船上宮和的話說了。

  聽畢,高通海一臉激動神色:「這麼說關大哥是郭玉龍的師弟,不是郭玉龍的朋友?」

  關山月只好承認:「是的,老人家。」

  高梅道:「關大哥怎麼只跟我說是朋友?」

  關山月道:「不是一樣麼?」

  他只好這麼說了。

  其實,也可以了。

  高梅欲言又止,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還真是,對她來說,郭懷的師弟也好,朋友也好,又怎麼樣?也真是沒什麼不同。

  只聽高通海道:「原來關大哥跟郭玉龍是同門師兄弟,難怪關大哥──難怪……」

  顯然,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關山月說了話:「老人家,不管怎麼樣?關山月還是關山月。」

  這倒是。

  這也是不要高通海再談郭懷了,儘管郭懷如今已經舉家進京,住進了「南海王」府,可是那究竟是怎麼回事,關山月清楚,他也知道,郭懷談多了,不會有好處。

  高通海道:「關大哥,高通海一家三口,只覺得福緣深厚,更為榮寵。」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師兄是我師兄,我是我。」

  高通海道:「關大哥,不說了,高垣剛說『漕幫』,還有那位宮老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高垣他在『運河』闖禍,惹了『漕幫』?」

  關山月道:「老人家,垣兄弟沒有闖禍,也沒惹『漕幫』……」

  他把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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