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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公主,风大侠求见。”

  “叫他滚!”永夜想起那日风扬兮的话心头顿时火起。

  倚红吓了一跳,摘着冰镇葡萄喂永夜。

  “倚红,这里无事了,你可以和林都尉回返安国。他家里还有老娘望门等候呢。”永夜吃着葡萄,若无其事的说道。

  倚红一愣,眼泪哗的涌了出来,跪在永夜身前道:“倚红知道,小姐恼了倚红,倚红不是……”

  永夜霍然坐起,一巴掌打翻了装葡萄的盘子,勃然色变:“我恼你,我如何恼你?你与林都尉为了我千辛万苦活了下来,我如何敢恼你?”

  倚红只是抽泣不止。茵儿与她从小长大,情谊深厚。永夜向来待她们极好,也从没当成下人使唤,几时见她如此发过火,怔了半晌道:“小姐,你是恼倚红不肯留在你身边吗?”

  永夜望定倚红冷冷一笑,心里又想起揽翠来,痛得难受,拂袖便往屋外走,经过倚红身边时恨声道:“我嫁不嫁太子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你与林都尉要报他的救命之恩,我不拦着。你俩留在这里两难,想回安国我也成全。只是,别再让我知道为什么我上午爱吃冰镇的葡萄,太子下午就能送一箩筐来!”

  她大步离开,再不肯看倚红一眼。

  茵儿大惊,捉住倚红的手摇晃着追问:“你不知道揽翠伤透了小姐的心?你怎么可以……”

  倚红哇的大哭起来:“我没有,只是太子关心小姐我才说的,我没有背叛她!我连……陈国的事一丁点都没有说出去过。”

  茵儿叹了口气,抚着倚红的背安慰着她,轻声说:“小姐这些日子喜怒不定,心里似愁苦得很,你别怪她……小姐不喜欢太子殿下,你何苦……”

  两人的话声远远传到永夜耳边。风吹过,一片黄叶飘然落下。秋天快到了吗?九月是天高云淡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心境还在如火的夏日中炙烤?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侍卫长王达立在院中回禀。

  永夜没有说话,立在台阶上目光望向天边悠然飘荡的云。

  王达又轻声禀道:“公主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回京都了,皇上与王爷有信传来。”他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来。

  永夜接过信展开,李天佑写道:“络羽月下抚琴,思及小夜当晚不甚唏嘘。然事已至此,小夜当以安齐和好为重。天远地远魂飞苦,朕怜之。”永夜卟的笑出声来,谁成天想你啊?指尖划着信纸,一用力竟戳破了,瞥见王达在旁,便忍住笑道:“八百里加急回陛下,永夜为陛下无怨无悔,以报圣恩。”

  王达低头应下,永夜看也没看端王的信,见他要讨回信便笑了:“回报王爷,说他生了个好女儿。再问候王妃,说家里就她一个好人。”

  王达骇了一跳,这不摆明着骂端王么?

  永夜皱了皱眉道:“要不,就说我只想念她罢。”

  王达这才松了口气,行了礼离开。

  永夜随手将李天佑的信揉成一团,想了想又揣进了怀里。她拿着端王的信,有些犹豫,她那奸诈的父王想告诉她什么呢?永夜猜了半天打开了信。信上写着:“脚底板那朵花是父王泄的密。”

  永夜冷笑,她早知道了,这个老奸诈。再看,上面还写了一句话:“齐三十六族族风不同,皇后无意中道齐西泊族至今中秋用活人血祭。回想二十二年前中秋安齐大战,枪挑西泊族长,灭三千西泊战士,得天脉内经。唏嘘不己。”

  这话什么意思?父王二十二年前中秋与齐大战。从络羽口中意外得知西泊族人也是中秋年年血祭。那一战死伤无数,听说父王砍下的人头几乎把坐骑压趴下。难道,他怀疑想杀他的游离谷主就是这个西泊族的人?她心跳得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什么也抓不住。但是永夜觉得,她正一步步靠近真相,正一步步揭开游离谷的真面目。心里一阵激动,如果找到游离谷,不就能找到月魄和蔷薇?

  “公主!”王达返而复返,同行的还有马侍郎。

  “何事?”

  马侍郎笑逐颜开的道:“公主,齐皇下旨,将婚期定于中秋。还有十天……”

  “我伤势未好,中秋时间太紧!”

  马侍郎一心想完成送亲任务早返安国,听永夜这么一说便有些为难,讷讷道:“请公主以国事为重。”

  永夜翻了个白眼。李天佑都没催我,你催什么催?她不耐烦的摆摆手:“就这样回。”

  马侍郎额头汗都急了出来,结结巴巴道:“公主……太子殿下与赵大人仍在前厅等候。”

  “说我病了,趴床上呢。”永夜打定主意耍赖。她不想进了宫再出走,一赖到底。瞧也不瞧马侍郎脸色,掉头离开。

  络羽公主无意中透露的西泊风俗与二十二年前那场大战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似乎不会有。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瞧瞧西泊血祭。中秋,再过十日就是中秋了,怎么可能嫁进宫去。就算不去西泊,她也要走的。就算是孤身漂泊,她不会嫁给太子燕。

  回到寝殿永夜叹了口气。倚红还跪着,茵儿陪着她一起。“干什么跪着?”

  倚红抬起头红着眼道:“是倚红错了。”

  永夜不知道说什么好,走上前去一手拉一个,将她俩拽了起来。倚红和茵儿腿都麻了,叫了一声又往下倒,永夜干脆把她们扔在了床上,突然想起小时想左环右抱的念头,嘿嘿一笑,扑上床去,将二女抱了个实在。“我一直想左搂右抱,今天让我如愿以偿。咱们三个今晚睡一张床吧。”

  倚红和茵儿脸涨得通红,拍开永夜的爪子道:“小姐越来越不正经,都要嫁人了还闹。”

  永夜头枕在脑后,叹气:“我不想嫁啊。我还要查游离谷的事,想要救蔷薇郡主呢。齐使今天来宣旨,让我中秋进宫。愁着呢。”

  她闭口不再提倚红的事,却是真的犯愁。再离开一次吗?她又该往何处去寻那个西泊族。

  “小姐,我的声音你还记得吧?我扮做你出嫁好了。”倚红自告奋勇道。

  “不行,这个非同儿戏。代我嫁,迟早会被看出来,我现在是不想嫁。”永夜眼睛一亮,低头在倚红耳边说,“我现在就走,你扮我装病,他们听到你的声音必以为我还在。”

  “小姐,你不是不要我代嫁?”

  “等到中秋,我不见了,你不吭声,他们便追不上我了。我办完事就回来,不用担心。”永夜哈哈大笑。她要提前离开,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这十日能查到西泊族。

  倚红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永夜拿了包袱悄悄出了驿馆。她直出圣京西门,往西南方向行去。

  初秋的风吹在脸上甚是舒服,出了城门才走三里,她就不舒服了。

  风扬兮坐在路边似笑非笑瞧着她,那匹黑马悠然地啃着草。

  永夜一挥鞭,马疾冲而过,权当没看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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