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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不能否认,这些日子我心里总是甜蜜。真希望能这样一直过下去。突然想开他的玩笑,我把笑容一敛,正经地说:“你在勾引别人的媳妇儿。”

  弈气结,眉一扬说:“别和我说那些道德规范良心不安第三者之类的话,我不理那些!勾引,哼,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勾引。”说话间已走到我身边。

  我笑着讨饶:“你说过要我心甘情愿的,这么快就说话不算话?”

  弈说:“谁叫你成天把宁清挂嘴边儿的?在太湖还当我面亲热!”弈说着脸就沉了下去。

  我赶紧撒娇:“我吃醋嘛,谁叫你和那青春可人的小演员成天腻在一起的。我俩扯平。”弈一呆,不讲理地说:“我可没当你面吻她,哼!”说着做出一副要吻回来的架势。

  我推开他,笑意盈盈:“弈,我们可不可以一直这样?不生气不吵架?”

  “子琦,许久没有见你这样开心。”

  我伸手环住他的颈,主动吻他。

  弈叹息:“原来你这么容易满足。”

  他抱着我,他的怀抱很暖。听他轻声对我说往事:“子琦,我母亲是外室,我来苏河的时候她过世了,展家并不认我,你妈妈的表姐是我的保姆,我是逃难一样来到你家。你成天腻着我,跟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你妈妈待我好,镇上的人也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感觉过温暖。第一眼看到你时,你眼睛黑乌乌的打量我,灵活得很。我很好奇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纯净的眼神。我真是舍不得让你哭。子琦,你原谅我,我要为母亲争回她应得的名分。我给自己压力,也忍不住给你压力了。每每见到你自由散漫,对别的男人没有半点戒心就着急。你离开我,对我说再见,我特别恨你,你抢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老是长不大,老是这么任性?”我抬头看他:“弈,是你先凶我的。你要求太多,我适应不了。”

  弈叹气:“是啊,那时候我进云天,太忙,顾不上你,又怕你总在外面疯,会看上哪家小子不要我了。”

  我展颜一笑:“怎么会?”

  “你走后,我想了许久,我答应过母亲要在展家有一席之地,我忙了四年,让你玩了四年。结果,子琦,你真让我伤心,你怕我,四年过去了,你还是怕我。我伤害你这么深么?”

  夜色里听弈温柔地对我说话,我的心为之牵动,柔情四溢。我抬手摸他的脸,摸他的额头,想抚平隐约间的那丝忧伤。

  弈握住我的手放在下巴上磨蹭,他的胡须刺得我痒,我咯咯地笑起来。

  “子琦,我再见着你,就不舍得再放了。你总是不听话,总是和我对着干。你想着法子折磨我。我就走了一天,你就可以隔天举行婚礼。我不是不能带走你,我只是怕你会比以前走得更干脆,让我再也找不着你。”

  弈的声音慢慢低落,“宁清居然会在这当口想出这样一个法子,他也是个狠角儿,瞧准了你怕我,怕再过从前的日子要你嫁他,而你,居然同意。子琦,你宁可嫁一个你不爱的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真是气得不行,我要你自己回来。你这么善良,哪能见着不管?你果然回来了。我却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伤心,你不是为了我而回来。可是,我还是高兴。我尽可能快地处理好事情赶回来。你说总得心甘情愿地嫁我,我有一刻轻松,我并不想你勉强,不想你不高兴。子琦,我们从头来过可好?”

  弈的声音真的好听。我从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就像在苏河时,山上玩累了,他背我下山,一路给我说故事的声音,我放松身体,慢慢在他怀里睡去。

  我请了两天假,合着周末有四天时间。弈说他正好有空,我们去泰山玩。

  我很兴奋。我没有再提宁家的事情。难得和弈这么融洽,我舍不得提宁清打破这份恬美。我想放开心情与弈好好地待在一起。

  这么多年没有和弈在一起,我比他还不舍这趟旅行。从山脚开始,每一处石碑石刻我都站过去拍照。

  我对弈说:“这些照片是活动的,连起来就能想起我们的行程。”

  弈笑着配合。

  他本来提议坐缆车,我不肯,要亲自去走十八盘。可一会儿我就累得不行。弈苦笑着说:“你何苦呢?”

  我昂头挺胸:“不苦,实在累了,你背。”

  “我才不呢,你想得美。”弈骄傲地拒绝。

  “那我现在就不走了。”我一屁股坐下,一半耍赖一半是真累了。

  弈认命地蹲下:“上来,这么大人了,我不怕丢脸,我怕别的游客笑你。”

  我呵呵笑着跳上他的背,搂紧他的脖子:“就一会儿,我想你背我。”

  他的背很宽,让我想起苏河的时候。十八盘从上往下看很陡,此时趴在他背上,我没有半点恐惧。

  我们在南天门的山崖上看日落,雾气从身边升起,光线暗下来,他的眼睛却闪闪发光,像是这黑色天幕里最明亮的一颗星星。

  天上的星星真多啊。据说九月秋分的时候在泰山山顶能看完南半球所有的星座。此时已过了秋分,但星星依然满天闪耀。

  我只认得北斗七星,水勺一样的,瞧得清清楚楚。突然就感慨:“弈,妈妈要是在会有多好。她一定会缝件真正的嫁衣给我。”

  弈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没准儿早给你备下了,只是没告诉你。”

  我摇头:“你又逗我。不过,有那件绣花衣裳我也很满足。弈,我很想念妈妈,想在苏河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弈搂紧我:“有妈妈,子琦,还有我。”

  我靠近他,弈轻轻地吻我的头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气宁清。钻着缝子来娶你不说,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在太湖是怎么落的水?我看着宁清强吻你,你推开他没站稳才失足掉下去。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让你一直维护他?敢这样对你,我对付他是理所当然。”他都瞧在眼里的吗?我还是欠宁清,就冲他大张旗鼓娶我的那份心,我也欠他。

  “我去医院就想带走你。你苍白着脸睡在病床上,宁清对我说,他是在吃醋,我理解,有哪个做丈夫的会不吃醋?我知道你一直想过安安宁宁的日子,宁清对我说,展云弈,你害得子琦每晚做噩梦。我差点和他打起来。”

  弈说的是真的吗?我想起在那时隐约听见的争吵声。

  “从无锡回来我就着手收购宁氏。我想把股份给你做嫁妆。如果你真的选择他,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我放手就是。如果他对你不好,宁氏就不得安宁。”弈说。

  可是,宁清说的不是这样,我脑子乱成一团。只听弈说:“子琦,他让你感动是么?对你好,你为他回来。”

  我望着弈,终于告诉他:“我在法律上不是宁清的妻子。当时不过是订了个协议,我害怕过以前的日子,成天和你吵,成天哭成天不开心。宁清帮我弄了个婚礼。我欠他的。你却要报复他,我只能来求你放手。”

  弈身体颤动,突然吻住了我。我温柔地回应着他。我想,我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

  我还记得,弈当时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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